楚元韶不能开口,他知道一旦开口,司北宸必要连他这个皇帝一起训斥,摆出一副为国为民的大义嘴脸,行的却是小肚鸡肠的腌臜事。
司北宸淡淡瞟了眼宋荔,让侍卫将人拉下去斩了。
宋致远与佟氏又怒又惧,司北宸不足为惧,但他手里的势力,才真正叫人胆寒。
昔日施琅华都拿他毫无办法,如今施家已去,更无人弹压西厂之势了。
佟氏焦急恸哭,拉着宋致远让他想办法,总要保住小女儿啊!
可惜,宋致远紧紧握着拳头,虽然生气,虽然恨极,却没发出一声,更不肯上前一步——那可是他平日里极疼爱的幼女,都被这般对待。
宋蘅淡淡瞥了眼这对夫妻,心中不屑轻嗤,举步上前。
“都督,请稍等一等。”
清越的声调,来自于不远处的宋蘅,她越过人群上前,凝睇宋荔,方说道:“小妹她人前失仪,给父亲母亲丢脸,也叫贵妃娘娘被人指摘,实在是不孝不义,身为阿荔的姐姐,实在是又气又急,只得代父母暂行家法处置了!”
她对司北宸浅行一礼,见他未曾反对,反而饶有兴致看来,便毫不犹豫地走到宋荔面前,“啪啪”几巴掌狠狠甩到了宋荔脸上。
女儿家娇嫩的脸蛋儿顿时紫红一片,充血肿胀。
宋荔“嗷”一声,捂嘴大哭,看着爹娘,看着姐姐,羞愤得恨不能立时触柱自尽。
众人一片哗然,嗡嗡嚷嚷,指指点点,俱都好奇又兴奋地看着宋家这一出好戏。
惟有司北宸,轻眯着眼睛,讽刺地勾唇——
宋荔害宋蘅落水,无医无药,抬手便打,张口就辱,这么多年了,这位宋蘅姑娘居然对宋荔毫无芥蒂,情愿冒着丢命的风险,也要帮宋荔渡过此劫?
没错,宋蘅此举确是为救宋荔一命。
原因自然不是司北宸所想,圣母心肠,心慈手软——她怎会对宋家人心慈手软,她巴不得他们全都死个干净呢!
如此做,只为羞辱。
试问,有什么比让一个人活着,就仿若死了般更叫人痛快呢?
宋荔丢了脸,等着她的,是日后无尽的嘲讽奚落,就如一只灰扑扑的老鼠,再不敢出现在人群之中。
此举,可比杀了她,更来的恶毒。
这是施琅华为已经死去的真正的宋蘅,唯一能做的事了。
宋荔何曾被人打过,家中宠着纵着,谁敢碰她一根汗毛,一巴掌扇过来,立时就想动手。
迎着她怨毒愤恨的目光,宋蘅俯首低语:“想活命就先认怂!”
宋荔目光尖锐,绝望地扫了眼母亲的方向,只余无望,颤抖地闭上了双眼。
不听不行,只宋蘅一个肯跳出来。宋荔分不清涌上心头的是什么情绪,她从未受过如此屈辱,也从未如此绝望。
司北宸看不懂宋蘅,厌烦地摆摆手,终于肯放宋家姊妹一马。
宋荔早吓傻了,还没有经历多少人生百态的她,已然从天上掉进了泥里,曾叫她羡慕嫉妒,仿若受万民敬仰的贵妃姐姐,还有英明神武,威仪如天神一般的皇帝姐夫,竟还不如一个西厂的都督。
还有家中说一不二的爹爹,被司北宸如此羞辱,连个屁都不敢放。
她把头埋在佟氏怀中,好似个鹌鹑,轻声的哭泣。
“小妹她还是个孩子,总有些认生的,”宋茵笑笑,好似刚刚的事情,确实是一件不起眼的小事,她说的云淡风轻,“谁都有少不更事的时候,本宫相信母亲一定会好好教导小妹,让她不要这样害羞了。”
宋蘅在角落,噙着冷笑。
“宋夫人之贤名,乃为朝中命妇之典范,只看阿茵与你那妹子,便可知宋夫人的教养气度,宋荔只是年少,再大些也就懂事了。”
宋茵浅浅一笑,心内泛冷,精心准备的陛下瞧不上,偏瞧上了那野路子的……
瞧着陛下看宋蘅的目光,宋茵隐隐忧心。
不同于宋芍,这个庶妹从不曾出现在她印象里,自然也全无安排。
宋茵不喜欢这种不受控制的感觉,是以,宋蘅绝对不能继续在她眼皮子底下蹦达,不然,她会忍不住出手,亲手掐断这个庶妹的脖子的。
她拼了那么久,好容易斗死了施琅华,可不想这胜利的果子给旁人摘去,一个不了解的,不受控制的庶妹,会成为他人攻击自己的利器,成为她的短板。
宋茵聪明,怎会让这种未知事出现?
她眸光扫过不远处的宋蘅,计上心来,眉目婉转,提议道,“围猎开始,未免显得单调,各宫妹妹和各家仕女早就准备节目,不若今日先预演一遍,也好给诸位助助酒性。”
楚元韶点了点头,宋茵就此安排了下去。
宋蘅看了看素锦,疑惑问道,“连我们都要准备节目吗?”
刚才听到宋茵的吩咐,素锦就有些着急,回说,“这次来的急,奴婢竟忘了,往年里围猎之期,宫中娘娘各有歌舞献技,各家贵女也有才艺展演……贵妃娘娘就是冲您来的,佟氏哪里会通知您准备,如今要怎么办啊?”
“不急,我有办法。”
第一卷 第10章 养蛊
看着第一位上台的宫嫔,宋蘅环视着舞台,心里已有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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