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妃载歌载舞,或唱或跳,琴棋书画,笙箫玉篌皆有人精通,连宋芍都在一盏茶的功夫,完成了一幅泼墨画。
只见她口含烈酒,对着一面空白屏风喷去,红唇娇艳,那画作却是大气磅礴,山水蒙蒙,竟从那空白处隐隐现出。
施琅华还是皇后的时候,什么天下奇珍,惊世藏品没见过,竟也给看愣了,更别提在场诸位。
宋茵安心一笑,夸赞几句,及时让楚元韶回神。
楚元韶大赞,绫罗绸缎,宝玉珍珠更是不要钱的赏赐下去,连夸佟氏会教养女儿,文能填词作画,武能马背射猎,实乃京中世家女儿之典范。
佟氏笑容愈发端庄贤淑,宋茵与有荣焉,声称宋芍心机灵巧,光这份巧思就把之前的阿荔的声乐舞蹈都比了下去。
不远处,淑兰夫人噙着抹冷笑,宋茵这是把宋芍提出来当出头鸟,好为嫡亲的妹子宋荔把路趟平了?
这宋家人养女儿和养蛊似得,也真是个乐子。
宋蘅一直盯着那画作,再看宋芍唇畔酒液,付之一笑——原来,是这样做的!
那画儿,却是早就画好,只需宋芍现场喷洒能够使之显形的酒液,便能重现画之光辉。
这样一来,这画儿,是不是宋芍所作,也无所谓了。
楚元韶频频望向玲珑娇羞的宋芍,宋茵挑挑眉,柔声笑道:“皇上,还有其他妃嫔尚未表演呢。”
楚元韶眉宇间清气一绽,笑说:“此画一出,还有谁人能比得上你宋氏姊妹。”
众人有那恭维的,有那酸言酸语的,宋茵脸色也扬了起来,瞟了眼愈发战战兢兢不敢多言的宋芍,目光顺着宴席往下寻觅,对宋荔点点头,以作宽慰。
想要一入宫便恩宠不断,便不能急于一时。
在这波云诡谲的宫闱内涤荡多年,宋茵早已把浑水下的道道儿摸了个透,越是那出头早的,死的才叫越快。
有宋芍往前冲,阿荔只管跟在后面,好则大家一起好,若不好,便推了宋芍去死。
昔年,她对施琅华不也用的这一招么,那盛名赫赫的一朝贤后都被她拉下马来,谁还能阻了她宋芍的通天路。
几位还未来得及上场的嫔妃,位分皆低,才艺平平,哪怕有那歌喉若黄莺,琴技比伯牙者,有宋芍珠玉在前,也生了怯意——没看那淑兰夫人娘娘也面目冷凝?
淑兰夫人娘娘画艺卓绝,曾拜宫中画匠流云为师,一笔花鸟惟妙惟肖,却也被宋芍扫了风头。
宋茵目光流连处,扫见不为风波所动,低头喝酒吃菜的宋蘅,计上心来。
“阿蘅,怎尽顾着吃,你的才艺又是什么呢?”
若莺啼的清脆曼语,引得殿上众人再次望向之前因乱了座次而被注目的宋蘅。
宋蘅筷子一顿,蓦然抬眸,二八年华的少女,独坐于灯火阑珊处,朦胧摇曳的烛火,令她清秀的容光,仿若仙姬般潋滟。
席间有小小一阵吸气声,宋蘅却丝毫没有媚人心的自觉,清澈的眸光扫上宋茵,轻轻笑了,“半月前,臣女重病未愈,却是不知太后寿宴将至,今日已是来不及准备。”
宋茵清冷一笑,目光流转,“阿蘅,不可坏了规矩,不罚你,大家也有样学样了,这样吧,就罚你……”
她话音未落,宋蘅已截断她话茬儿,音波一转,眸子里溢出星星点点的笑意,脆声道:“垂死病中,百般滋味在心头,倒有几句诗词感悟,若诸位不嫌,便化为歌舞,以博君一笑?”
楚元韶的目光早已从宋芍身上移开,看向宋蘅一笑,“阿茵,你这个妹妹当真有趣,小小年纪,还邹‘垂死病中’,实在有意思!”
在场贵女,嫔妃,几乎都是名门世家出身,琴棋书画,自幼习得。只是诗词歌赋,有时,也是需要天赋的。
楚元韶倒是想听一听,垂死病中惊坐起的小丫头,能有什么样的感悟?
司北宸把玩着酒盏,再度言道:“陛下,这宋三小姐可比她那妹子要直爽多了,没扯什么学艺不精的假惺惺调子,倒是直言相告什么都没准备——这是邀大家同赏同乐,也是有心啊。”
楚元韶却是觉得,司北宸是与宋家杠上了,看宋家哪个都不顺眼。
楚元韶目光柔缓,看向宋茵:“她小小年纪,直爽不做作,便是有失,也不难为她。”
看似宽慰的是宋茵,然而,宋茵却笑意僵硬。
台下,淑兰夫人好整以暇,眯着眼睛轻笑,看宋贵妃处处出丑,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宋蘅恬淡一笑,举步登上红毯,走入众人目光的中心。
她就站在那里,容貌妍丽,气质如华,素色的衣衫掩不住她的莹光,纯纯娇嫩,仿若一株恰逢花开的木芙蓉,巧然轻笑间,梁言只觉心魂都随她而去。
只见宋蘅手执一枝艳如烈焰的红梅,轻巧转动脚步。
不得不说,这具身子,当真娇软的要命,腰肢轻摆,歌声如白纱笼罩的月光,合着素锦敲打的鼓点,咿咿清唱——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不知天上宫阙、今昔是何年?
我欲乘风归去,又恐琼楼玉宇,高处不胜寒。
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清唱转低吟,宋蘅笑意渐淡,却是回忆起她幼年的欢乐时光,那已经远去,不知何时能归的旧宅……那把嗓音纯净空灵,有着令人入迷的奇妙术法,揉杂着令人沉迷不解的心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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