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一时间我无法发掘她真实的xing格,换言之,无法真正认识她。
像我这种脾气的人,一jiāo换电话号码,大局已定,我不是làngdàng于。
故此更加连头也不敢抬起来看赵令棋。
奇怪,当初是怎么鼓起勇气来追求安淇的?现在想起来,不可思议,恍若隔世。
人家赵小姐倒是落落大方,与我做一般会话,她并不觉尴尬,当然,姐姐姐夫家中,又有玲珑可爱的小外甥女相伴。
我与主角没说几句话,第一幕结束时,老周着我代送她回家。
我已有心理准备,说声"义不容辞"。
她笑了,这时我发觉她眉目清秀,又有雪白的牙齿。
周太太与她去取大衣,小周棋过来向我再谢。
好有规矩的小女孩。
我拉起她的小手。
她问:"你会成为我的三姨父吗?"
我腼腆地笑,小孩的问题真能问死人。
只听得小棋又说:"中西银行的号码是三七二四。"
"什么?"
小棋把一张小小的纸片递给我,"你去查一查。"
我不知她在做什么,愕然。
她双眼亮晶的看着我,一脸纯真。
我刚想发问,周太太已偕妹妹出来,我连忙把纸片收入口袋,与赵令棋一齐告辞。
单独相处,更不知说什么才好。
我以不变应万变,维持缄默。
开动小小日本车,往赵家驶去,老周早已把地址给我。
赵小姐这样的人才,何用任何人做媒,她不过是心头高,或一时无暇去找如意郎君而已……她在车上,也没有出声。
我觉得有很大的歉意,我向来不知如何娱乐异xing,并且jīng神恍格:小棋如何会给我一张那样的字条?
到了赵府,我驻进大厦停车场,开车门让她下来车,陪她乘电梯上去,直至有人开门让她进去才离开。
我急不及待地摸出小小字条。
稚气的字迹写着:中西银行三七二四。
小棋小棋,你是受谁所托,一次一次把信息传递给我?
我大为震惊。
她白壁无暇,根本不知自身在做些什么事,一定有人指使,人,抑或是灵?
中西银行三七二四。
这分明是保管箱号码。
第二天一早告一小时假我就去了。
带齐了所有证明文件见经理,他们告诉我,
点都没错,三七二四属于方陈安琪女士所有。
但开启箱子却要待数日之后,待手续办妥。
我如脚踏浮云似回到公司。
安淇从没提过,有保管箱子在中西银行。况且我俩身无长物,有什么值得保管?
回到写字楼,拉住老周,"今夜~定要到你家去对。"
他哈哈大笑,"这么心急?"
他完全误会了,以为我见过小姨子之后急不及待
"老周,小棋是个怎么样的孩子?"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他愕然,"你不必担心与她相处不来。'"
"不,请告诉,她是否异于常儿?"我拉着老周。
"不会呀,挺正常的一个孩子。"
"但是——"
他看看腕表,"要开会了,稍迟再说。"
当日下午,老周说:"同你问过令棋了,她今日没空,明天如何?"
"不,我今日一定要见小棋。"我说,"不关令棋的事"
"阿方你简直有点语无伦次。"
他拉我进会议室。
最后他通知我:"令棋说,她尽量在九时之前赶到"
"我不是要见令棋。"我分辨。
"对,"老周日我一眼,"你要见的人是小棋。"
我叹口气。
这年头说真话没有人相信。
老周与周太大概想尽办法才使赵小姐一晚赶两个场子。也罢,索xing用这个美丽的误会好了,后果如何,我也顾不得了,我总不能直言是小棋令我神魂颠倒,会吓死周氏夫妇!
下班我紧跟老周回去,他们夫妻相机会心微笑。
小棋已经同我熟稳。、
她在做功课,我抬张椅子,坐在她身边。
"小棋,"我问,"昨天,谁叫你把字条给我?"
她眨眨眼,"字条,没有哇。"
我掏出纸张,给她看,"这不是你的字?"
她念:"中西银行——中西银行在哪里?"
一脸茫然,她没有理由说谎,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安慎选中她一定有理由,她不复记忆。
"还有,"我追问,"你怎么知道我家有~只猫?"
"猫?我喜欢猫,将来可否来你家看它?"小棋兴奋。
我颓然。周太太进来,"你们俩倒是很投机。"
"对不起,又来打扰。"我说的真心话。
"什么话,令棋说你们昨夜根本没有说话,原来不是真的,"周太直笑,"没想到令棋也会怕难为qíng,唉,女孩子到底还是女孩子…"
我还有话想同小棋说,不禁焦急起来。
"令棋今夜有个应酬,"周大连忙解释,"同事升级,大家吃顿饭,不方便不去,两道菜后即时赶来"
我只觉不好意思,"周太太,没想到会给你们惹麻烦。
"这算什么呢,太见外了。可是现在女孩子忙碌,哪比从前,悠闲的坐家里等人追求。"
"我"
"得了,她了解地拍拍我肩膀,"我把咖啡拿过来给你。小棋,功课有不明之处问方叔。
真是错爱,错中之错。
看她走后,忙拉住小棋问个仔细。
"你有没有见过一位姐姐?"
"什么姐姐?"小棋莫名奇妙。
我掏出皮夹子,把安淇的小照给她看。"这位姐姐,小棋,帮个忙,看仔细了,你在什么地方见过她?"
她把照片拿在小手中凝视很久,"没有,不认识她。
我叹息~声,一点线索都没有。
"这好看的姐姐是谁?"小棋问。
我把照片收好,不敢告诉她,免她担惊。
小棋又问:"你说她漂亮还是阿姨漂亮?"
我一时答不上来。
她们年龄相仿,背影相似,看得上同样对生活有点野心,都刻苦耐劳,为社会付出过一分力,内心,都已有一丝疲倦,无他,女xing心理与生理的构造,都比男xing容易劳累。
小棋还在等待我的答案。
"你呢,"我问小孩子,"你长大了预备怎么样?"
"我要学阿姨,买许多美丽的衣裳,到世界各地旅行。"
我松下一口气,老周说得很对,小棋是个正常的小孩。
'可是,"我说,"你要出来做事呢,很辛苦的,你瞧,阿姨到现在还没下班。
"不要紧,"她说,"我有气力。"
社会就是这样建立起来的,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漏夜赶科场,前赴后继。
我摸摸她头发,"快做功课,已经八点多了。"""一抬起头,看见赵令棋靠在门口。
见时进来的,竟没一丝声响,我同小棋说他辛苦,她大概听到了,因为脸上有点感触,眼睛内有复杂的表qíng。我看着她,语塞。
她果然自应酬中赶回来了,若不是对我有意思,又怎么会这么做,但,但!
早上七点到晚上八点多,明显地她体力已扯到差不多极限,她们这些时代女xing,又不敢多吃,怕肥,因一肥老态会露,是以克扣着卡路里,体力更差。
赵令棋头发有点乱,化装糊掉一半,看上去,三分樵籽两分低调,带着她本有的清秀,防卫面具戴不住了。
于是她看着我,我看着她,两个陌生人,像是有万言千语要说,说不出口似的,其实不是这么一回事,至少我不是,我不开口是因为难为qíng,而她,是累。
小棋纳罕极了。
她跑出去同她父母说:"爸爸,妈妈,阿姨同方叔两人盯着看,却不说话。
只听得老周说:"嘘——"
我只得开口,"请坐呀。"
我们在小孩的凳子上坐下来。
她拨一拨头发,"找我找得那么急……gān什么?"
我真的没有答案。
她微微笑,轻轻踢掉鞋子。
那时安淇一直抱怨到下班脚会肿,卡在高跟鞋里似受刑,于是鞋越买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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