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衣丫鬟感受到那凉凉的目光,惊得满头是汗:果然,公子发现她了。
从来没有人,特别是女人能靠近公子,现在她瞧见了这一幕,总之是命不久矣。
丫鬟顿觉有气无力。
“你等我。”平日总是清冷的声音,居然带着点点嘶哑,可随着他的话语,九公主那颗翻滚跳跃的心慢慢地沉入谷底。
她瞬间清醒。
她刚才是多么难以自己。
可她心中无比的清楚,他们之间没有可能,不说家仇,不说身份,就是国恨,她也不会允许自己再如之前一般爱慕倾心于他。
她刚才又是何必。
宁九啊宁九,别再自欺欺人,刚才怎么会失去理智了呢,可是当他风姿卓绝地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她就没了理智。
在景山时,他们分别,她感觉疼痛和难过;
在并州的草地上,她觉得欢喜,但这欢喜中又透着苦楚;
而今,她只觉得绝望和无奈,这绝望如人置身于黑暗的尽头,看不到光明和希望……
她的路何在,总归是不该在这里,他们每一次的相遇就意味着诀别。她总是任性了一次又一次,每次都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可看见他,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要靠近。
也许是心中还是存在念想吧……
他救过她,所以一颗心不由自主的喜欢他,可他也伤了她的家国,两者相较,她如处在水深火热中。
此刻,她比任何人都明白,横在他们之间的,不是一条沟,而是一片汪洋大海,他在那头,而她在这头,爱他啊,却无法在一起,这是怎么样的无奈和绝望。
她收起这颗狼狈的心,只想快速地离开这里。
而她刚刚在做什么,怎么会生出那样的心思……
九公主再次鄙视自己,因刚才的想法而自卑而厌恶自己。
她的手撑起自己的身子,慢慢地坐起来。
角落那个丫鬟呼吸低沉,九公主突然问道:“你知道这是什么山吗?”
她对皇城的地图早已经熟记于心,只是这是哪座山,她还是不清楚。
丫鬟错愕地抬起头,不知道该如何说。
床上的小姐似乎是公子很看重的人,也是唯一一个能让冷漠如冰的公子掀一丝一毫情绪的人……
她小声地回:“碧峰山。”
九公主点点头:原来是碧峰山,这里离皇城很近了。
她扫视了一圈屋中,想象以前这里有个小男孩在努力的学习,钻研。
他的过去,她没能参与,未来,也没有可能……
既然没有可能,她何必再想,再看,她抽回目光。
220 我偏偏不信这命
心漫出无边的疼痛,想到什么,她摸了摸自己身上,胸口挂着的玉佩还在,她微微放了心。
片刻后又暗自嘲讽:看看她,总会把一切分那么清楚!到现在还记得这玉佩!
她站起来,打开门走出黑暗的屋中。
才一到外面,冷风扑面袭来,让她顿觉寒冷刺骨。
天还未黑尽,天篮幽幽的,一弯月亮挂在半空,仿佛触手可及。
现在的时辰,皇城该是最热闹的吧。
九公主突然纵身一跃,飞出院中,又从山顶飞落,踏着树端,不断向下,一会落在这一会儿又落在那边,没命的飞奔,仿佛后面有洪水猛兽。
冷冽的山风把她的脸颊刮得生疼,又把她一头青丝吹得纠缠腾飞,像是少年数不清、缠缠绵绵的心事。
若是可以回到过去,她一定要告诉自己不要喜欢这个人,因为喜欢这个人的痛苦远远大于快乐。
就算这个人费心教她本领,那也只是他无聊而已;就算这个人救了她,她也不要倾心以待,因为他只是把她当做阿猫阿狗,没有区别;就算偶尔他流露出喜爱,也不要以为他是喜欢上她,因为爱之于他太过奢侈……
宫映雪站在山顶,下面白雾蒙胧,唯有鸟兽突然惊飞回应着。那抹绯红色的身影偶尔出现在视野中,又迅速地消失。
宫映雪唇角那淡淡的笑容慢慢凝滞,他兀立不动,久久不语,头顶是茫茫苍穹,他俯瞰着下面,像是俯视着山脚下的芸芸众生,皇城的万家灯火。
直到那抹身影再也瞧不见,他的眸光越来越冷,刚刚那个还主动吻他,攀附着他的丫头呐,此刻为了逃离他,竟不顾天色将黑,不怕山林野兽,不忌山路艰险,逃也似的离开。
她的心怎么可以变得这么快,一会似乎还很爱他,急切地亲吻他,一会却避他如蛇蝎。
他真后悔——
他该废了她的轻功,看她怎么逃!
或者毁了她的记忆,他自会想办法让她再次喜欢上自己;
亦或者用珍贵的药材,让她一直“沉睡”,这样至少可以时时刻刻看见她,让她呆在自己身边……
他是这片江山的主宰和主人,只要他想,他便可以拥有一切。
几代人的奋斗,他一直苦心经营的东西……
可是他的感情……
一健仆提着一只灯笼,上前拱手道:“公子,这些灯笼还要挂起来吗?”
宫映雪撇了眼他手上的华灯,忽然想起为什么要准备这些灯笼,仅仅因为今日是她的生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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