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是去替李权顶了会儿班。”苏礼铮忙解释道,“首诊负责制嘛。”
朱砂扭头看了眼他的脸色,沉默了片刻,突然小声道:“我还以为……你是在物伤其类……”
苏礼铮一愣,随即有些仓促的笑了笑,有种被说中心事的赧然,又有被窥破过往的尴尬,他以为她什么都不知道的。
男人的自尊心啊,总会时不时就冒出来,尤其是对方是在自己心里有着不一样地位的女性时。
朱砂似乎并没意识到这一点,继续道:“我刚才听莹姐讲,那个男孩子的爸妈离婚了,因为他爸很多年前养小三,居然还带他去那边,想让他喊那小三做妈,后来父母离婚,他爸倒没娶那小三,而是娶了另一个人,倒是相安无事了。”
她顿了顿,再开口语气十分的不忍,“莹姐还说,那男孩子的姐姐前年也来过的,跟他差不多的症状,不过已经轻生了两次,家里没办法才过来死马当活马医。因为家里闹起来的时候她大了,觉得是爸爸的错,所以一直都不和她爸讲话,可是爸爸看起来很爱她,所以莹姐还有印象。”
苏礼铮一直认真听着,他不知道其中还有这样的内情,起初也真的只是因为男孩父亲同他讲自己再婚也才生出想帮他的念头。
他是医生,治病救人固然是应该,可却无法做到事事亲力亲为,即便有首诊负责制,最多也就是给他联系好科室然后让他们自己去,而不是还亲自带过去同医生交接。
这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三楼,即将在这个楼梯口分道扬镳,朱砂在最后一级楼梯台阶上停了下来,转头看着他,特别认真的道:“苏礼铮,幸好你不像他。”
苏礼铮狠狠的怔住,她的目光清澈而真诚,不见一丝一毫的不耐,他已经许久没有能认真看清她眼里的情绪了。
忽然就想起很多年前跪在药王像前的男童,小小的女孩子跑到他跟前,用清亮的目光看着他,对他说:“……吃糕糕。”
时间一晃就过了二十余年,他站在风口,前面仿佛有一团雾,他进不去,却也不肯走,心里像有泪水滴落,沏开了满目的尘垢,却只能将所有情绪都埋于心口。
他悄悄地深吸口气,听见自己声音里有难以察觉的哽咽和颤抖,“……多谢。”
这声谢,是谢朱家上下待他至诚,也是谢上天垂怜,令他得以同他们相识,童年到少年,少年到青年,再到如今而立之年,师父师母和老爷子,不知花了多少心血。
朱砂笑了笑,说了声不用,她知道,他听明白了自己话里的意思。
苏礼铮缓过神来,问她:“你去院办做什么?”
“去拿聘书。”朱砂将抱在怀里的红色本子拿出来,露出正面的“聘书”两个字给他看。
苏礼铮并不意外,医院的办公系统在每次登陆时都会先跳出各种重要通知来,通知已经考过了职称的同事们去领取聘书的通知昨天刚下达。
他笑着点点头,说了句:“恭喜,师父一定为你骄傲。”
“哪里哪里,苏医生过奖了。”朱砂极力忍住因为这句话而生出的欢喜,摆出一副平静且无所谓的神情来。
她说完后冲他随意的摆摆手,噔噔噔的迈着大步往影像科阅片室走,苏礼铮看着她活泼朝气的背影,知道她现在身体一定没有任何不适了。
他笑笑,松了口气,却没发觉自己的心提了半晌。
朱砂回了办公室,邬渔正在喝水休息,见她回来,虽然明知她拿着的红本是什么,却还是故意道:“你做针灸怎么做那么久才回来?”
“我去医务处拿聘书了。”朱砂一脸的淡定,把大红色烫金的聘书递到了邬渔眼前。
邬渔看看聘书,又看看正望着自己的朱砂,故意想逗她,便只是淡淡的嗯了声。
朱砂见她反应平淡,甚至还不如苏礼铮,不由得泄气,怏怏的收回手,把聘书往一边桌子上自己放东西的文件盒里放进去。
邬渔见她有些丧气,忍不住同王录秋相视一笑。
朱砂虽然出身优越,也是科内唯一的主任嫡系,大家同她交往时多少让着些,可她的性情并不复杂难搞,甚至算得上很好懂。
在邬渔等人眼中,朱砂性格开朗亲切,也懂得谦让,只是有时很有些骄傲。但总的来讲,大家可以从她日常的举动中看得出在家得家人宠爱,也同样看得出她被教育得很好。
只是不要故意去激怒她,不要让她觉得自己的底线被越过了,就连任秋月时不时的冷嘲热讽她都能不在意。
“好啦,我们厉害的朱主治,为了庆贺你从下个月开始加工资,我和秋姐姐决定请你去吃烤肉,怎么样?”邬渔走到她身旁,伸手揽住她的肩膀,笑嘻嘻的道。
既然晋升了职称,工资级别自然也就要跟着上升,虽然不多,但那是在待遇上的一种区分。
请朱砂去吃烤肉为她庆祝,是邬渔和王录秋在朱砂还没回办公室之前就商量好了的,只是想逗逗她,才没有一开始就说出来。
朱砂微仰着头,哼了声:“你让我去我就去,那我不要面子的嘛?”
“哎哟,阿朱小姐姐,求求你了,跟我们去罢?”邬渔很配合,当即就跟她嘻嘻哈哈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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