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礼铮!起来吃饭啦!太阳下山啦!”朱砂毫不客气的拍着门,没听到回应就一直用力的拍着,门板发出砰砰的响声。
过了几分钟,门刷的被拉开,苏礼铮睡眼朦胧的模样一下子就撞进了眼帘。
他似乎是被吵醒的,还没睡够的眼睛有些红,皱着眉眯着眼,头发有些乱蓬蓬的,抬手揉了揉眼,一脸迷茫的看着自己,“……小、小师妹?”
朱砂不是没见过他刚睡醒的模样,可这次却是头一次不敢多看他的脸,他的声音有些刚睡醒时的慵懒沙哑,撞进她的耳里,忽然就让她心头一颤。
这是从没有过的感觉,大约是他从未在这种时候用这种声调叫过她小师妹。
朱砂莫名的有些慌,面上却很镇定,“下楼吃饭!”
顿了顿,又十分嫌弃的打量了他一眼,“乱糟糟的,洗了脸再出现,真是的,都几点了还睡……”
她一面埋怨一面转身往楼下走,很快身影就隐没在楼梯拐角,苏礼铮有些怔怔的,半晌才消化了她的话,不由得哑然失笑。
饭桌上人少,只有朱南夫妇、朱明堂夫妇并苏礼铮和朱砂而已,朱明堂的独子朱克己念高中住校,并不在家。
朱砂一面接过大堂嫂递过来的饭碗,一面问:“嫂子,克己这个周末回不回来?”
大堂嫂点点头,应道应该会回罢,又问:“阿铮,你和容容什么时候出发?”
苏礼铮似乎还没彻底清醒,愣了愣才慢吞吞的回答道:“……下周四。”
接下来整顿饭苏礼铮都再未讲过话,似乎胃口也不大好,霍女士劝他赶快吃完再去睡晚上就别回去了,他只略微想了想便答应了。
只是最后并未能留下来,意外总会突然就出现。
饭快要吃完的时候苏礼铮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愣了愣,随即拿出手机来看了眼,发觉是办公室的电话,犹豫都不敢犹豫,连忙接起来:“我是苏礼铮,有什么事么?”
打电话来的是杜永明,他的语气郑重而低沉,“老苏,你新收的32床刚才出现了休克,生长抑素要加量吗?”
32床是苏礼铮昨天半夜收的一个上消化道出血的病人,很年轻,三十岁都不到,喝酒喝醉了跟人打架,打到吐了血送过来,苏礼铮问了才知道他有长期酗酒史,有几次打架之后都腹痛,只是忍过去了。
来时患者的神智还清醒,只是满身的酒气有些熏人,这种病人苏礼铮见得多了,处理起来也很快,只让去做了检查,又开了药,嘱咐护士随时关注情况变化。
白天的时候去看他的情况很稳定,苏礼铮便放下了一多半的心,临下夜班前也只告诉白班的同事稍稍注意一下便过了。
没承想在晚上出了事,而且一出就是休克这样危急的事,苏礼铮不得不感叹自己的“烂命”实在逃不过。
医生的职业敏感令他有种不妙的预感,当即决定回医院去看看,便放下碗筷辞别朱南等人,急匆匆的离开了朱家。
“真是忙,现在当医生真是辛苦。”霍女士望着他的背影叹了口气,把一大块肉夹进了朱砂的碗里,“多吃点,多吃点。”
朱砂哦了声,默默地小口小口吃饭,心里突然想起她之前见的那个急诊科女医生,她至今不知对方真实长相,只听闻说是海归,单身。
也不知最后谁会摘了急诊科这朵花,更不知道急诊科那个男人当骡子用的地方会不会把这朵花摧残了,朱砂这样想着,又叹了口气。
吃完饭已经是七点多,她从饭厅出来,煮了水准备泡茶,然后坐在沙发上看廊沿下的灯,问父亲:“爸爸,外面的门要不要锁?”
朱南挠了挠头,道:“等再晚一点罢,说不定阿铮会回来呢。”
朱砂淡淡的嗯了声没说话,其实他们谁都知道苏礼铮不会再回来了,就算是病人情况稳定下来之后。
这里再好再习惯,终究不是他自己的家。
作者有话要说:
小师妹(嫌弃):邋里邋遢!
苏师兄(委屈):睡觉又不用这么整齐。
小师妹(嫌弃):这么丑,不要了。
苏师兄(难过):那我要是一直好看呢?
小师妹(猥琐):把你纳为后宫……
苏师兄(震怒):你说!除了我你还要谁!
小师妹(生气):再这样凶就打进冷宫!
第19章
周末的时候苏礼铮休息,很早他就来了盛和堂。
屋外冷风阵阵,新一轮的强冷空气刚刚袭击了这座城市,院子里的盆栽在寒风中被吹弯了腰,暂时低下了头颅。
苏礼铮迈过门槛,往右拐,穿过长长的并不很宽敞的甬道,在从雕刻了仙鹤和祥云图案的镂空窗棂洒进来的半暗光线里推开了一扇木门。
木门发出了“吱呀”的声音,在清晨的静谧空气里显得有些突兀,甚至有些刺耳。
他伸手摸索着在墙边摁下了电灯开关,灯光在闪烁了两下后彻底的照亮了这间宽敞的屋子,室内的铜锅整齐的排列着,这是盛和堂的熬膏房。
民间有谚云“冬令进补,来年打虎”,每年自冬至开始后的五十天是冬季进补的好时候,街坊四邻和慕名而来的人们会来到盛和堂,由坐堂大夫们看诊开方,再由药堂伙计抓药送至熬膏房,膏方师们会按照熬膏要求熬出一罐罐用于冬季养生的膏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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