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等听了许思娇的话又惊又疑,却也顺着她所指着的方向看去。
只见那张雕花大床上坐了一道纤细的身影,单薄的肩头正轻轻颤抖着,细碎幽若的哭声从指缝间泄了出来。所有人都站在这,只她一个孤零零的坐在偌大的床上,显得格外可怜。老夫人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眼下也顾不得训斥那两人,疾步往那边走了过去。
那些随行来的人见三小姐果然是醒了,也都极为意外。几个贴身伺候的大丫鬟最先回过神,忙跟了上前搀着老夫人。
“央央儿,是祖母叫你受委屈了!”宁老夫人将床上那纤瘦的身子一下紧抱入了怀悲鸣,连着手也颤了起来,眼泪直往下掉:“是祖母不好,祖母没能护你周全。”
溪光在那怀中,就跟小猫儿一样,哭得声音都带着两分孱弱,顺势喊了声:“祖、祖母……”她心想这可不是自己故意哭弱,明明她就是很可怜,那两个人刚才是打算合起火来欺负她的呢!
“祖母在!祖母在这!”宁老夫人更加她抱紧了不肯放,这三孙女出生后可是由她亲自抚养过一段时日的,就跟现在一样的趴在她的怀里。不过后来因着出了些事才叫送去了江南别院调养着,如今回来了,她只有更加倍疼的。可万万没想到,她的央央儿还未进宁府大门就出了事,宁老夫人如何会不愧疚。
“我怕……”溪光一面哭着,一面哽咽开口。
在场几人怎么看,怎么都觉得这宁家三小姐是一股娇弱胆怯的模样,十分惹人怜爱。
不消多言,宁老夫人也知道她害怕的是什么,沉了脸厉色对着那两人道:“什么事值当你们两个要大打出手了?”
吴汀阑见这情势是越发不可收拾了,原她是带着许思娇这个小姑来赔罪的,现如今反倒还不如不来。不过,她既然在这,这烂摊子少不得还得先由她来收拾。“老夫人严重了,都是小姑娘家的打闹,实在是担不起“大打出手”这四个字。娇娘和府上五姑娘一向是交好的。”
溪光听这话虽然说的客气,可往深了里头说是关系着两府的关系。她不确定……老夫人会不会为股权大局而将这事不了了之。
“老身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还真不知道姑娘间竟还有这种打闹,真是闻所未闻。老身记得……你娘海定侯夫人最是个知礼守礼,言行分寸得宜之人,怎么?到你这儿这种事竟也都可以用“姑娘间的打闹”这种鬼话来糊弄过去了?”
溪光闻言大感意外,万万没想到老夫人的态度会这样强硬,整个心都跟着澎湃了起来。她依偎在老夫人怀中的身子,都忍不住轻轻颤动了起来。
“老夫人。”吴汀阑被说得面颊通红,羞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老夫人又将视线转去了宁栀那,才刚要开口,却叫一个妇人给抢了先。那妇人约莫三十出头,径直去了宁栀身边,狠狠掐了她一把,“你这丫头怎么这么糊涂!”
宁栀被掐得疼了,惊呼道:“娘!”
这妇人正就是三房正室夫人李氏了,李氏飞快道:“受了什么委屈,你只管跟你祖母说。你祖母处事最为公允了!”
“……?”宁栀见她娘朝自己偷偷使了眼色,这才反应了过来,急忙忙朝宁老夫人道:“祖母,是她先动的手!”
“是我动手的不错!”许思娇扬着下巴,甚至这会子还带了一分傲气,很不屑宁栀似的。“可你怎么不说我为什么要动手?我无缘无故为何要跟你过不去?”
溪光藏在老夫人怀中,只露出了一小半的眼看着这两人争辩,她倒是真的挺想知道宁栀要如何圆回这话的。
这宁相府溪光是初来乍到,里头水深水浅一概不知。端看宁栀对她的态度,也可见往后要在这府中过日子也未必会轻松。她还记得当初盼兰说过二房因二老爷和二夫人失踪其实早就名存实亡,她回府唯一能倚靠的便只有老夫人了。
溪光刚才见老夫人对她的爱护发自肺腑不假,然而,手心是肉手背也是肉,宁栀在老夫人跟前的日子可比她要多得多了。溪光心中暗念,往后是不是真的能依仗她这祖母,端看这回老夫人这回是怎么个处置法了。
那边宁栀被许思娇一堵,半个字都憋不出来。她娘李氏见了暗自发急,推了她一把催促道:“怎么回事你倒是说啊!”
“是……是因为……”
许思娇冷哼,“是因为什么?”她挑着眉,神情张扬:“因为你设计要陷害我!你撺掇我对宁溪光下手报复!”
“胡说!”宁栀急得要跳起来,“你胡说,我没有!祖母,我没有!我本来只是来瞧三姐的,怎么可能撺掇她伤害三姐!”
溪光心底里咂舌,“三姐、三姐”喊得可真顺溜,转念又不禁酸溜溜的想——怎么说谎的人都不会心虚结巴的!
“可不是!那是你的姐姐,你怎么会害她。所以你们就合起火儿来害我咯?”许思娇听她一口一个三姐的喊就厌恶,认定了宁栀奸诈。“你跟宁溪光早就设计好了,想骗我对她下手,到时候反咬我一口恶意报复是不是!”
相较起来,宁栀更像是乱了阵脚的那个,尖叫着否认:“没有,祖母她都是胡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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