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料到于肆遥愣了会儿醒过神儿,撸起袖子就虎扑过来和他近身肉搏。胡三太爷这个老狐仙儿比于肆遥块头小得多,被压着打得毫无还手之力。要不是胡家小妹拦着,怕是要在众位道友面前现出原形。
“下次皮子痒了就直说。”于肆遥眯着眼睛对胡三太爷嘻嘻笑,转而向大家拱了拱手,道了声“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便大步流星的离去。气疯了的胡三太爷呲着尖牙在身后追着吼:“你站住,站住,我保证咬不死你!”
“这人是谁?怎么敢打胡三太爷。”说话的自称是阴阳师安倍晴明的直系后裔——土御门家族的日本人安倍和也,此番前来中国,明面上是广交道友、求知问道,暗地里却搜罗孤魂冤鬼收做式神,驱使其为日本侵略军害人。初来乍到对有人敢不尊敬胡三太爷颇感诧异,悄声问向身边的道士。
“没什么,河里的一条小鱼罢了。仗着胡家小姐喜欢,不然早被三太爷当菜下酒吃了。”
“哎呦,陈道长可不敢这么说。那是普通的鱼么?那是鲲,不老不死,放眼望去,怕是找不出第二个喽!”
“那又怎样,实际上还不是个不学无术,不求上进的家伙么。真要是斗法,我看他不行。”
几位你一言我一语的私下争论起来,旁边看热闹的老者突然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欲言又止道:“这你们就有所不知了,人家有先天优势,用不着像咱们一样苦哈哈修行。”
“何老您见多识广,快给晚辈们讲讲。”这头刚下饵,马上有好信儿的出来咬勾。
“那老朽就给诸位说上一说。”老者捋着花白的胡子,为自己的博学很是得意,摇头晃脑道:“鲲,生于北冥,潜碧海,泳沧流,乃上古神兽也。他的内丹是食九天清气自然而成,无需特加修持。这是天命所归!吾辈岂可与之相比啊。”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安倍和也作为一个肉体凡胎的修行者,自知寿命有限。背地里常抓些不成气候的山精野怪,妄想用它们的内丹来续命。只是苦了那些小妖,以身为鼎炉,上百年才孕育出的内丹,被人一朝掳去当了药引子。
老者的话让安倍和也犹如醍醐灌顶,在他眼里于肆遥已然成为续命永生的最佳之选。
本来还在犹豫,恰巧此时大和商会的会长看中了于肆遥丰厚的藏品,动手的理由变得更加充分。
安倍和也托人牵线前去拜会胡三太爷的堂口,虽说对方是日本人这一点让胡三太爷心里多少有些不舒服,但同为修道之人,也不好拒之千里,况且中间人是多年好友。
胡三太爷吩咐童子上茶,准备闲聊几句后就送客。没想到安倍和也竟然自带酒菜,生鱼片与清酒。
“我不是很喜欢吃鱼,尤其是生的。”胡三太爷喝了口清酒,砸吧砸吧嘴,觉得这酒实在是淡而无味,一仰头便当水喝光了。
“三太爷好酒量。”安倍和也起身给胡三太爷把酒再次斟满。
胡三太爷一心只想着快快结束,把小酒盅里的酒倒回酒壶,端起酒壶又是一饮而尽。
把安倍和也看得一愣,起身又殷切的为胡三太爷夹菜。“您尝尝,这可不是普通的生鱼片。据说是来自世界最北端的深海——北冥,说起来和鲲还是同宗呢!”
胡三太爷想着那条大咸鱼再瞧碟子里排列整齐的生鱼片,不禁有些反胃。“安倍先生说笑了,鲲再不济也是上古神兽,如何与你这盘中餐为同宗。”
“只要三太爷想吃,那鲲不也得是您的盘中餐。”
“鱼,我是不喜欢也不想吃。有心的话,还是改日请我吃烧鸡好了。”胡三太爷听出他的弦外之音,皮笑肉不笑的装傻,狐狸尾巴在身后带着劲风般刷刷的甩着,抽在地上引得屋外晴天惊雷。“既然安倍先生投我以清酒,我要报之以烧酒才算不失礼节。”唤来童子,低声吩咐了两句。
不消片刻,童子搬来四坛清河大曲、四坛闷倒驴。胡三太爷将酒抛向空中,掐诀控制酒坛的倾斜程度,张开嘴喉结上下滚动,一滴不漏一滴不剩的喝光,迷之优雅。
安倍和也用小酒盅从坛中舀了一小杯,舔了口,被辣的龇牙咧嘴。瞧着胡三太爷喝酒的阵势,赶紧找了个借口匆匆离去。
胡三太爷再三殷切挽留未果,看着对方落荒而逃的背影不屑道:“废物一个。”
这话声音不小,八成是被安倍和也听到了,不过他不在乎,此刻纠结的却是是要不要通知于肆遥有人在动歪心思。说吧,觉得没面子,毕竟前两天刚打了一架,对方到现在也没个表示,自己上赶着去提醒人家注意安全未免太掉身价。不说吧,又怕于肆遥有个三长两短,自家妹妹会一哭二闹三上吊。真让狐狸头大啊!
或许……他只是想讨好我,并没有别的意思呢。
入冬后的东北即使穿的再厚出门也会被立刻冻透,于肆遥索性吩咐下人把屋子烧得热乎乎的,窝在家里舒舒服服看书、养鸟、睡大觉,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安倍和也本来想挑拨几句找个帮手,没想到胡三太爷是个不上道的。打草惊了蛇,可不能给他时间去报信。这边出了堂口一拐弯,便要去和于肆遥亲近亲近,好伺机下手。谁曾想于肆遥没听说过他这号人物,连见都不愿见。他想像‘拜访’胡三太爷一样,几经辗转托人从中周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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