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女端着托盘娉婷上前,停在王太后面前。
一个侍女将羽毛笔放在王太后手上,另一个侍女则在翻开一本银册后,微弯身体,恭敬地将托盘举过头顶,请王太后签字。
英诺森看着她的苍白面容和澄澈眼神,声音愈发柔和,“身为人母,王太后是有权替代儿子签下离婚书,只要同时盖下王玺,便可即时生效。”
她抿着薄唇,神色依旧清冷。
“你不要怪我啊,”王太后拿着羽毛笔,在银册上画了几下,念叨着,“我也是被逼的。我还有个孙子呢,哪会不希望他的生母在他身边呢。可我还有个儿子,还有个王国,我不能只顾着我自己的私利啊。”
所有人都是这样。
为了达成某种私利,必会为自己找到堂而皇之的理由。
你若不赞同,你就是自私的,所有人都可以朝你吐唾沫,你实在是太不大义了。
胸口被堵得厉害,她忽然一笑,“是啊,我的王太后,你是迫于无奈签字,没人会指责你出卖儿子,相反还会夸你两句。”
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冷嘲热讽呼之欲出。
但王太后的脸皮向来堪比城墙,闻言也不过笑言,“心美王妃明事理就好。”
她的嘴角浮现讥俏,“我为你们西希达尔斯打赢胜仗,全胜归来,又为振兴经济出谋划策,劳心劳力,甚至还诞下唯一血脉,击退凤凰王,却从未得到你们的尊敬和感激,我所做的一切全被你们视作理所当然。说实话,这种婚姻不要也罢。不仅你们瞧不上我,我也瞧不上西希达尔斯,靠一个女人来拯救即将沦陷的王国,这种王国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王太后的面孔泛着微红,一边在银册上盖下鲜红的王玺,一边忍住气,装作漫不经心地道:“胡说什么呢,你这女人怎么这么不懂事。”
她似笑非笑地看着王太后,“我也不与你争,争赢争输都没有意义。”
女人在他们看来只是工具,甚至连工具自己也是这样认为。
说罢,她看向了英诺森,“这样吧,你既想做我的丈夫,得首先打得过我才行,否则我是不答应的。”
英诺森唇角的笑容迷魅动人,“没问题。”
环视了一下四周,英诺森微笑询问:“要在这里吗?”
“有问题吗?”她再次问。
“没问题。”英诺森的笑容依旧迷人。
如潮般涌来的卫兵们再次如潮般退去,王太后也冷着一张脸走了出去。偌大的房间只有他们两人。
不,还有静立壁炉边名叫甜心的白衣鬼魂。
甜心静静看着他们,目光浮现出一种幽深难懂的情绪,似乎想起了什么,陷入某种思绪无可自拔。
两人同时拔出了剑,剑响蜂鸣,在寂静的房间嗡嗡作响。
英诺森的唇角勾出一抹奇异的笑容,冰蓝眼眸熠熠闪光。
“我一直都爱着你,心美,很深很深地爱着你。从我还是小黑猫时就迷恋上你的吻,迷恋上你的笑容;后来为成为女王的你神魂颠倒,茶饭不思;当我被困魔法铁剑,日夜不得安宁时,只有听到你的声音才能获得短暂宁静,那时的你是我的全部;再后来,当我在黑城堡的花园第一次见到真正的你时,毫无陌生之感,仿佛认识了很久很久,第一眼就被你深深迷住。我一直以来爱着的所有女孩,全都是你。”
英诺森忽然单膝跪在了地上,抬起英俊硬朗的脸,目光灼灼地凝视她,“我的心美,请你接受我的求婚,成为我最心爱的妻子。”
缠绵的情话,伴着从微开的落开窗飘入的冰凉夜风,却丝毫不减灼热。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微敛眼睫。
原以为会开展一场恶斗,却未料迎来英诺森的求婚。
还懂得下跪求婚,不知是从哪里打听来的。
英诺森取下无名指上的一枚闪光的晶莹璀璨钻戒,温柔地戴在了她的无名指上。
明明很温柔,力道却又那么强劲。
她数次要抽回右手,却数次被他宽厚炽热的手掌覆住。
冰凉的钻戒触感从指尖一直传递蔓延她的全身。
冰凉中却又带着微暖。
那是他的温度。
她从身到心,整个人都颤抖,连眼睫毛都微微颤抖。
要怎样才能承受这样深情无比、火热无比的爱?
这已是他近期的第二次求婚。
第一次,她严辞拒绝,被他咬了一口。
第二次,她会怎么做,他又会怎么做?
“你……还要拒绝我吗?”英诺森居然有些小心翼翼地问,眼神里掩饰不住讨好与乞求。
爱一个人会变得卑微,原来竟是真的。
包括她,包括他,还包括他。
片刻,她温柔而坚定地回答:“是。”
“为什么?”英诺森的神色有些受伤。
“我为何要答应?”她的眼神有些飘忽不定,缓慢地说道,“你其实无须征求我同意。因为,我只是你用高价换来的一样货品。哪天我们吵架,你一句‘你是我买来的’就可以把我的话堵死。既是如此,你的求婚不过形式,我答应或不答应又有什么分别?”
她看着英诺森变幻不定的眼神,说道:“我虽卑微、渺小,甚至在你们这些所谓生来高贵的人眼里不值一提,可我仍是对我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一个生命。我自己的感受、爱或不爱同样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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