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愈后她返回公司上班。那是一间出口贸易的传产小公司,她出任国贸业助一职,领着少少的两万多块,主要拿来支付生活开销。
她另有平面模特儿的兼职,近来网拍卖衣盛行,她接到了许多网拍平台的case邀约,光是那些兼差就够她一个月多攒下几万块。
她之所以能接触模特儿圈子,还多亏了娄柏安。若不是他经常约自己在那间知名夜店碰面,她也不会被星探看上,进而成为美妆杂志的平面小模。
她将兼差收入泰半存起,准备存至一定的数目后,再汇入姜家户头。
打从她念大学起,她便一直在制定还债计划。她向自己承诺过,她亏欠姜家的,她一定会归还,而她说到做到。
那一晚,仿佛已是上个世纪的事,然而,那夜唇上残存的温度,乃至于他的气味,依然在她心底余波荡漾。
又过了两个礼拜的正常生活后,任水韵终于鼓起勇气来到姜家。
“你怎么来了?我没听我妈说你今天会来。”
前来开门的是正在攻读研究所的姜芷蕾。当她看见任水韵时,已不再像从前那样,态度带刺,处处敌对。
许是年纪渐长,又或者大学生涯经历了同侪之间的斗争等等,姜芷蕾反省过自己这些年来对待任水韵的总总,才发现自己的表现十足刻薄。
因此,现在的她,每每看见任水韵时,总有种不自在的别扭,以及极度不愿面对的惭愧感。
当然,关于姜芷蕾的内心挣扎,任水韵一无所知。在她看来,姜芷蕾依然是昔日那个高高在上,对她这个外来侵入者满怀不屑的姜家小公主。
但她早已习惯这一切。
姜家,曾经给了她一个短暂的家,给了她一个自己依然有家可归的美好假象,更给了她不必为钱烦忧,仍能正常就学的良好环境。
对于这些,她是心怀感激的,从未否定姜家为她做过的那一切。
因此,她不在意姜芷蕾的排斥,始终选择忽略姜家兄妹对她的敌意。
“我刚好经过这附近,就想来看看阿姨跟叔叔。”任水韵提着水果篮,脱去高跟鞋,步入姜家玄关。
姜芷蕾察觉她穿上了客人专属的室内拖鞋,下意识脱口:“你干嘛不穿你自己的拖鞋?”
任水韵楞住,望向鞋柜最上方的一双粉色室内拖鞋。那双鞋是过去她在姜家个人专属的室内拖鞋,没想到姜家人没扔掉,依然留在原位。
话方脱口,姜芷蕾自己亦楞了一下。
过去她明明巴不得任水韵离开这个家,更将她视作白吃白住的外人,可当她看见她穿上客人拖鞋时,竟然觉得很不习惯,很不对劲。
任水韵换掉了拖鞋,穿回了原本的粉色拖鞋,没察觉姜芷蕾面色复杂,兀自提着水果篮进入厨房。
“你干嘛还买水果来?阿丁固定会买水果,家里又不缺水果。”姜芷蕾跟进了厨房,嘴里频频碎念。
几年前阿蒂约满已离开姜家,新来的印佣就叫阿丁。阿蒂离开台湾那天,任水韵带了好多礼物前去送机,更留下了联络方式,约定等阿蒂再次来台工作时碰因。
任水韵将苹果放在水龙头底下冲洗,然后娴熟地削起皮来。
“你有遇到我哥吗?”
俐落的削皮手势瞬间一顿,洗手槽前的纤细背影略略僵住,随后又故作镇定的继续削皮。“他回台湾了?”
姜芷蕾边将竹篮里的水果搁进冰箱,边说:“上个月底回来的,说是刚交了论文,等着口试时间下来,所以先回台湾找朋友。”
“阿姨跟叔叔一定很高兴。”任水韵小心翼翼的搭着话。
“才怪!我爸妈气死了。”
任水韵转身看向姜芷蕾,惊讶问道:“为什么?”
“听说他跟那个女的吹了。”姜芷蕾站起身,关上冰箱门,取走她切好的苹果放到嘴边咬了一口,又说:“我妈很喜欢那个女生,还盼着他们结婚,没想到我哥居然把人家甩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任水韵心慌追问。
“回台湾前就分了,对方还打电话来跟我爸妈哭诉。”姜芷蕾耸了耸肩。
“不过分了也好,拜托,我哥才几岁啊,连兵都还没当,扯到结婚也太远了吧!”
莫名地,任水韵暗自松了口气。幸好,那一夜的姜至聿是自由之身,她的罪恶感总算可以卸下。
“还有,我哥说他会先回来当兵,当完兵之后又要回美国。”
“为什么?”
“他想留在美国工作,不打算这么快接手我爸的公司。”
闻言,任水韵胸口一阵紧缩,心底荡漾着近乎落寞的情绪。
“姜至聿在家吗?”她竟有股冲动想见他。
“我哥?他前天就回美国了。”
霎时,浓浓的失落感淹没了任水韵。
姜芷蕾察觉了,好奇的问道:“你找他有事吗?你该不会托他买了什么吧?”
任水韵连忙重整情绪,若无其事的摇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想到,好像很多年没见到他了。”
“很多年?”姜芷蕾微皱眉。“噢,对,每次我哥回台湾,你刚好都没回家。”
回家?任水韵怔楞地望着姜芷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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