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水韵傻了,慌了,哭了,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急急忙忙跟着一起跪。
“姜至聿,算了……算了……我们别结婚了……”她抽抽噎噎的哭了起来。
她从没见过自负又心高气傲的姜至聿这模样,即便下跪对象是他的父母,她也不愿见他为了自己放下尊严。
她在姜家待了这么久,跟姜家人一起生活多年,她比谁都清楚姜至聿这个人,就算对父母也是满怀傲气,不容他们干涉插手他的人生计划,眼前他却为了她,舍弃尊严下跪……
“姜至聿,我们不结婚了……不结婚了好不好?”她慌张的哭嚷。
姜至聿只是淡淡瞥她一眼,说:“不好。任水韵,你给我站起来,是我拉着你结婚,是我拉着你上床,是我赖着你不放,你没错,你起来。”
闻言,姜母脸色铁青。因为,她当然清楚,儿子是故意透过这一席话,让他们明白该发生的事情都发生了。
任水韵只觉得没脸对姜家人,拚命地扯着姜至聿的手臂,央求他:“算
了……我们算了……”
“你可以算了,但是我不能。”姜至聿冷冷地斥道。
“……姜至聿,你给我站起来。”
姜母这一声落下,除去姜至聿之外,所有人俱是怔住,齐首望去。
“你要是想清楚了,那就给我站起来。”姜母做了个深呼吸,表情僵硬的下命令。
“我不懂妈的意思。”姜至聿直截了当的问。
“想清楚要结婚的话,就站起来。”姜母转过身去,不愿再看见儿子跪地的这一幕。
闻言,姜至聿这才拉着任水韵一起站起身,望着母亲颤抖的背影,他沉沉地开口:“妈,对不起。”
“可不可以给我们两个老人一点时间接受这个事实?”姜母背对着他们两人说道,背影看上去有些颓丧,有些挫败。
见状,任水韵用着浓重鼻音的哭腔不停道歉:“阿姨,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姜母缓慢地转过身,眼眶同样泛红。“蕾蕾说的没错,我确实认为你配不上至聿……我不该嘴上说一套,做的又是另一套。”
“阿姨,至聿那么优秀,那么好,我也觉得自己跟他并不匹配。”
姜至聿紧皱眉心,出言驳斥:“我不是神,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你们别说得好像只有神才配得上我,这样一来,我岂不是要准备天天吃供品过活了?”
此话一出,原是严肃紧绷的氛围,悄悄松动了……
任水韵与姜母不约而同地红着眼笑出了声。
“我一点也不觉得好笑,我可是很认真的。”
看着破涕为笑的两个女人,即使聪明如姜至聿,也无法理解女人情绪转变之快的逻辑。
“你就是大家心目中的神啊,对我们来说像神一般的存在。”姜芷蕾机灵地跳出来打圆场,故意用夸大口吻惹笑众人。
望着脸上露出笑容的姜母,任水韵拧紧的一颗心总算松卸下来。
仿佛心有灵犀,姜母的目光投向她,两个女人静静对视数秒,一者平静,一者紧张,等待着讯息。
姜母朝她微微一笑,这一笑,有释然,有无奈,有落寞,或许……仍有些淡淡的不甘。
可最终,她仍是对任水韵微笑。这一笑,隐含了太多意义,千言万语,千头万绪,尽浓缩在这记眼神,这一笑里。
任水韵明白,姜母不尽然是完全接纳了她,可这样便已经足够了。
实际上,她根本不敢置信,能得到冯阿姨与姜叔叔的认可……这一切仿佛是场梦。她已经很久、很久,没做过这样真实的美梦。
任水韵低下头,拚命想忍住眼中的泪,却怎么也阻挡不了那倾盆而下的泪雨。
直到姜至聿将她搂进怀里,她才抬起泪涕交横的脸蛋,说:“姜至聿,我不会走了,你要有心理准备,我不会装乖,也不会装温驯,可是我很能忍,所以不管你对我再怎么恶劣,我都能忍。”
姜至聿失笑,久远记忆瞬间被勾起,他想起两人第一次在厨房起冲突的情景。
“你什么都不必装,也不用忍耐,因为我知道你不过就是个胆小鬼,需要我来看着,你才不会逃跑。”
任水韵笑了,泪中有笑,心底遗失的那块缺憾——那块,名为家的缺憾,终于完整被补上。
很多年以前,她孑然一身来到姜家,她以为,这里不过是她人生的中继站,甚至讨厌过这里。终究,她会离开姜家,她会建造属于自己的家。
可时光把人心磨老,岁月把感情淬深,才发现,原来她早已把姜家当作自己的家,她越是想脱离,就越是离不开这里。
青春期作祟的别扭,自卑心态萌生的尴尬,与姜家人曾有过的心结,全交付给时光与一生的爱去解……
纤手捏紧了手里那张发皱的纸张,任水韵心浮气躁的频频望向窗外。
驾驶座上的姜至聿,静静地不出声,就这么凝睇着她,等她开口下指令。
他们的车就停在一栋房龄看上去至少三十来年,外观陈旧斑驳的铁皮屋加盖透天厝前,房子前摆满了东倒西歪的盆栽,一个打扮稍嫌邋遢的中年妇女坐在矮凳子上,腿上摆了个铁盆,盆里正挑拣着一把地瓜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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