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有些人如果黑心点,借牛回来耕田时会拼命地让牛干活,再不让吃饱的话,那牛可就受大罪了。
当然,一般的村民不会做得这么绝,要不然别人不会再借给你第二次。
“到时再看,我家的牛不一定有空,还得借给陈家和刘家使。”穆子期婉拒,“如果到时牛有空,我再第一个借给黄叔。不过你还不如问问袁家,他们家壮劳力多,可能地会耕得比较快。”
经过观察,黄家人还算厚道,不是那些奸猾之人,要不然他可不敢借,他们家这头水牛今年才一岁半,是头母牛,因为到配种的年龄了,价格要高一点,足足花了他们家八两又八百文钱。
他想到牛如果养得好的话能活四十年,四十年他不指望,毕竟牛辛苦得很,有个二十年他就满足了。
这可是他们家的壮劳力,也是一大财富,借给其他人使用还得收钱呢,不说多的,一天五六文钱还是可以的。
整个清溪村一共有三头牛,除了穆家就是袁家和郝家。现在穆子期这话一出,有些人觉得有理。毕竟袁家不是穆家,穆家和刘家、陈家是抱团的,人家相互认识,是老乡,肯定会优先借给对方。
至于村长家的牛?人家是村长,可是分到了二十亩地,等他们家用完,黄花菜都凉了。
于是,在村长家门口,大家就着耕牛的话题说到了今年该到镇上的种子店买什么种。郝村长也会根据大家的话给出点意见,他能识文断字,又有村长的权威身份,大家还是很尊重他的,尤其是那些从北方来的村民,他们不懂当地的气候,从没种过水稻,更会遵从。
穆子期趁此和郝村长说定明天出发的时间,抬眼看了看天色,摸摸自己饿得咕咕叫的肚子,和大家告辞了。
还没走到草棚子门口,穆子期就听到别人在谈论他家的事。
“听说穆家用青砖建房子,他们家是什么来头?一帮老老少少都能平安到达这里,你看他们家的小孩子,脸上有血色,看起来受的罪不大啊。”
“我听袁家媳妇说过,他们是从江省的林县过来的,至于老家在哪里就不知道了,这事只有村长才知道。”
“穆家大郎真是聪明啊,你看他跟村长学得多快,数数一眨眼就算出来了。村长对谁都是板着脸,就是对他亲亲热热的,方才我还听到村长说明天要带他去镇上开会!”
“穆大郎真会拍村长马屁……”这人说话的语气酸溜溜的。
穆子期暗暗记住这人的声音。
“人家当然聪明了,穆大郎的爷爷是大金国那边的举人,父亲是秀才,这样的少爷出身,以前又念过学堂,学东西快得很,村长喜欢他跟什么似的,就是种地……嘿嘿。”
“哈哈,竟然不种粮食,种什么黄豆,我听说他们还想在旱地上种果树,唉,好好的地都被他们给糟蹋了,到底年纪小,经事少。”
穆子期:“……”他还能说什么?至于家世,不知道是谁不小心说出去的。不过他觉得没什么,他们家势单力薄,有点让人顾忌的东西也好。
在乡下生活过的穆子期知道,农民并不都是淳朴的,相反,他们很狡猾,有着小聪明和自己的小心思。在乡下,如果你自己不立起来的话,那谁都不介意来踩一脚。
他只是不喜欢自家的一点小事传得沸沸扬扬。他就奇怪了,大家每天辛苦劳作,怎么自己每天回到家就想睡觉,他们反而还有心思说别人的闲话?
穆子期绕过说话的人群,把牛牵回陈香分到的草棚后,直接迈步回到自家的草棚里。走进家门前,他抹了把汗,脸上露出微笑。
记得不知从哪看来的一句话,男人回家时最好不要把在外面工作的辛苦、疲惫等情绪带回家,这对家庭气氛的营造并不好,穆子期姑且一试。
“大郎回来了!”老叶氏看到他赶紧放下手中的碗筷迎上来,再拿起布巾拍拍他身上的尘土,低声道,“先喝水,饭快好了,等三郎他们回来就可以吃饭了。”
穆子期把手中装着野菜的篮子递给她,这是他拔草的时候顺便挖的,这样就不用家里特意去找了。
他顺便阻止她的动作,笑道:“奶奶,不用拍,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在河边洗好了。”他可不想一脚泥踩回来。
他们家的六亩水田有三亩连在一起,正好在河边。至于另外三亩,就在他们家宅基地附近,以后照看方便。
“辛苦咱家大郎了。”老叶氏看着晒得小脸通红的穆子期,心里很是难受,“唉,如果是在宁安县,哪要你做这些事?”
“奶奶,这种话以后就不必说了,我们现在已经是清溪村的村民,除了家里多出一头牛,和其他村民没什么区别。”穆子期制止她,搂着她的胳膊,笑道,“奶奶,我知道你心疼我干活,可到了如今这地步,不干活是不行的,而且我也没敢让自己太辛苦,我还在长身体呢,可不会太过于劳累。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
“嗯,这还差不多。”老叶氏被他这么一揉搓,心顿时软得一塌糊涂,连连点头道,“就是,咱们家大不了买粮吃,你的身体要紧,可不许跟隔壁的袁二郎、袁三郎一般,把自己当牛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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