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一个人觉得蹊跷,就是那位教阿柳画画的徐先生。起先是他自己因故离京,而阿柳就是在他离开的这几日期间,受李瑢所托,跟杨五一起住进了瑢王府。
几日后徐先生回到京城,照例来天香楼给阿柳上课,却被告知柳姑娘不在,他当时并未多想,只当阿柳临时有事出门了,便回去了。
但隔日再来,说柳姑娘又不在。
这样几次,那位徐先生觉得不对劲了,叫了老鸨想问问清楚。但老鸨却含糊其辞地不肯多透露一个字,于是他顿生疑云,直接就去了禄王府。
刚叫人送话进去不久,孙倌就亲自迎了出来,对那徐先生拱手道:“晚舟先生,里面请。”
徐晚舟回了个礼,跟着孙倌进府。
这一路上就见小桥流水,连桥栏上都擦得一丝灰尘没有。曲径通幽之处,两侧的翠竹林立,竹叶是新绿色,干净极了。
徐晚舟不禁暗道:“回回来这禄王府,到处都是一尘不染。满园翠竹,却不见一朵鲜花,放眼望去一片绿海,雅致有余,却未免显得太清寒孤独了些。”他兀自想着,却没有说出口,紧跟着孙倌,连过两大进院落,来到李禄所在的殿中。
这日天色并不算明亮,云层很厚,日光稀疏,就显得不阴不晴。李禄穿了一身银底镶绯色堆花蟒袍,倒比这天光还亮眼些。
他正站在案台后写字,徐晚舟不敢打搅,远远地遥望了一眼,见他落笔行如流水,写了一纸极漂亮的小楷。
再细看,看清李禄正在写的是“落霞与孤鹜”五个字,心道:“原来是写这幅。整篇这才写了一半还不到,怕是要等一会儿了。”想着,就垂了手,一声不吭地在旁候着。
但李禄写到“渔舟唱晚”的“晚”字,便停了笔。他低头看着那篇字,头也未抬,对徐晚舟道:“徐先生,坐。”
孙倌搬来椅子,徐晚舟坐了下来。小厮端上一杯茶,徐晚舟却没有动。
李禄这时抬起头来,望着徐晚舟问道:“徐先生最近新作了哪些作品?”
徐晚舟道:“在下按王爷交代,这一个月来一直在辅导那位女学生,所以并没有什么新作。”
“那她学得如何?”
“秀外慧中,一点就透。”
李禄颔首道:“她要是有像样的习作,下次可拿来给我瞧瞧。”
徐晚舟正色道:“在下也本有此意,只是那位柳姑娘,最近却不知所踪了。”
李禄微微一怔:“不知所踪?”
“不错。在下找了几回,都被告知她不在,其中定有蹊跷。”
“老鸨怎么说的?”
“老鸨含糊其辞,不肯相告,在下便直接来找了王爷。”
李禄沉默片刻,说道:“我已知晓,先生请先回去,这段日子也暂且不必去了。”转头吩咐孙倌:“带徐先生去结账。”徐晚舟起身道谢,由孙倌带去了账房。
不过片刻,孙倌回来禀报:“按王爷的吩咐,给徐晚舟按整月结了账。”
李禄随意地摆了摆手以示知道了,然后道:“备轿,我要去一趟天香楼。”
李禄来到天香楼,老鸨一看见他,顿时面如土色,迎上前勉强笑道:“禄亲王……”再往下她自己都不知道如何开口了。
孙倌目视老鸨,厉声道:“王爷交代你的事,你胆敢都忘了么?”
老鸨立刻跪在了地上,举着双手颤声道:“我哪敢忘了王爷的嘱托!一直按照王爷的吩咐,照顾如烟,没再让她接客!”
“那如烟姑娘去了哪里?”
老鸨额头上冒出豆大的汗来,嗫嚅道:“这……这……”
“你是明知道却不说?”孙倌一招手,从后面上来两名侍卫,两柄亮铮铮的钢刀一闪,架在了老鸨的脖子上。
老鸨的脸憋得紫青,忽然瘫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王爷,我是两边不能得罪!您要是硬逼我说,我也活不成了!”
孙倌冷声道:“你以为你不说,就活的成么?你忘了这些年都是谁给你撑腰的了!”他话音刚落,忽听楼上咕咚一声响,抬头一看,是柳如烟身边那个叫彩月的小丫头正躲在楼梯上偷看,看到这个场景,吓得从楼梯上滑了一跤。
李禄向彩月的方向用目光一扫,孙倌即刻会意,给侍卫使了个眼色。身后的侍卫立刻飞身上楼,像抓只小兔子似的就把彩月从楼上拎了下来。
那侍卫把彩月往地上一扔,彩月立刻干嚎起来。
李禄被吵得眉头微微一蹙。
有侍卫立刻叱道:“住口!再哭把你嘴封上!”彩月吓得一哆嗦,抽搭了一声,改成低泣。
孙倌问彩月:“你家姑娘去了哪里,你如实说出来,就放了你们。”
彩月委屈地看了看老鸨,老鸨侧歪着身子半趴在地上,干脆眼睛一闭,一脸任人宰割的表情。彩月抽了抽鼻子,说道:“姑娘被瑢王府的人带走了。”
李禄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老鸨道:“瑢王府的金管家来,说要把如烟接到瑢王府住一段日子,命咱们不许把这件事外传。”
李禄这时终于亲自开了口,问老鸨道:“还有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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