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真要嫁那四太子?”
两人临窗眺望许久,匡月楼突然转过头来,看着她问。
陈锦在他眼里看不到多少神色,只觉得他的双眼里有一种难以描墨的情绪,嘴上却道:“公子好眼力。”一模一样的话,正如她当日在北君楼第一次见他时。
匡月楼却没有笑,只轻声道:“姑娘值得更好的男子。”
陈锦勾了勾唇,“这世上,原也没有更好的东西,只有自己想不想要,能不能要。”
匡月楼不说话。
沉默在两人中间徘徊很久,只听他依旧清清淡淡的声音,“姑娘说得极是。”
“如今朝中局势,公子当何解?”
匡月楼说:“大太子移送大理寺,二太子和三太子暗暗看着,却不动作,只怕是在蓄力一搏。”
“如何搏?”
“皇上寿辰将至,自然是要先讨得皇上的欢心。”
“依公子看,谁更得皇上欢心?”
匡月楼看着她,突然一笑,“自然是四太子。”
陈锦点点头,没有接话。
“陈锦想请公子帮忙做一件事。”
匡月楼忙道:“姑娘请说。”
陈锦说:“大太子既进了大理寺,还是不要再出来的好。”
“姑娘放心,在下定当尽力而为。”
又喝了半盏茶,陈锦起身,匡月楼跟着站起来,将她送至楼梯处,见她缓缓步下楼梯,一身素白的衣裙如浊世中一朵不被沾染的茉莉花,恬淡,自在。
陈锦饶着原路回了府。
先去看了叶姨娘,她精神头比前些日子还要好些,得知陈夫人搬出府去后,她很是惊讶,“夫人在府里将养得不好吗?怎的要出府去?”
陈锦道:“如今大姐还被关禁闭,阿娘每日里想着总是刺心,倒当中出府去养些时候,对身子可能好些。”
叶姨娘听罢,也觉得有些道理,“只是如今夫人出了府去,府里的事谁管呢?”又看向陈锦道,“我瞧着二姑娘倒是个合适的。”
陈锦笑道:“姨娘别这样说,府里的事如今有阿爹作主。”
“老爷从来只管外面,哪里知道这后院诸事的琐碎,”叶姨娘摆手道,“等老爷来了,我便要向他提议,二姑娘如今虽还年轻,但我瞧着真的好,若我能生个像二姑娘这样的女儿该多好。”
陈锦轻抚她的手,“会有的。”
自叶姨娘处出来,竟碰见了陈淑和陈嘉。
陈锦已有许久没见她们了,瞧着两人面色红润,一路走一路笑的,看来日子过得还不错。
尤其是陈淑,一脸红光,比先时又多了几分妩媚,身上的枣红衣裳衬得她人面桃花,一派风流。
两人远远看见陈锦,忙急急走过来,三人分别见了礼,陈淑笑问道:“锦姐姐这是刚从叶姨娘那儿过来吗?”
陈锦嗯了一声,看向陈淑身边的陈嘉。
从前她觉得陈嘉只要不惹到她头上,她可以放这个人一马。但是显然,陈嘉并不这样想。
既不想安生,那她也得好好回敬她一下。
陈锦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然后轻轻地转开祖母,“两位妹妹从东府过来吗?”
“是啊,”陈淑说,“正巧今日有空,我便与嘉儿约着来看叶姨娘的。”
“淑妹妹近日都在府里做什么?怎的也没见你们来东府走动?”陈锦问。
陈淑似乎想起了什么,面色一红,“自大哥走了后,我便整日呆在院子里,看看书练练字,倒也能打发时间。”
音夏听了这话,都差点脸红了,心道这位三姑娘,睁眼说瞎话的本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
陈锦看向陈嘉,“嘉妹妹呢?”
陈嘉仍是那副文弱的样子,声音细细的,“我也在院子里,因为无处可去。”
“你想去哪儿让随从陪着你去便是,”陈锦笑道,“这京城虽也有那些个不良之辈,但到底还算太平。”
陈嘉怯怯地看她一眼,“锦姐姐也常出去吗?”
“偶尔。”陈锦道,“若改日我出去,便约你一起可好?”
闻言,陈嘉脸上露出一抹欣喜,“嗯!”
陈锦若不是早已清楚她的为人,恐怕也要被她骗了,只因她太会演戏,足以以假乱真。
与陈淑陈嘉一人道了别,陈锦抄了条近路回院子。
途中音夏说:“在姑娘昨晚一夜未归,今早才回来。”
陈锦笑了笑,“是吗?”
“杨安说她近日在那人家里夜宿的次数越来越多了,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音夏想了想,又补充道,“姑娘,咱们还要等吗?”
“等,自然要等。”
一个好的猎人,首要的便是耐心。
看着猎物在眼前游走,它先时十分防备,一次次小心翼翼地踩过边界,你装作没看见它。时日一长,它便忘了最初的害怕,便变得大胆起来。等它开始忘乎所以的时候,你再一把将它扑倒,拆吃入腹。
十分有趣。
回了院子,天色已有些暗了。
小丫头们掌了灯,院子里倒是一片亮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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