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锦正看着元修,她跟着他数十年,对他脸上的细微表情了如指掌,元修现在虽还未显露出夺位的野心,但那眉宇间沉淀起来的老谋深算已经成形了,尽管他隐藏得很好。
见陈珂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陈锦淡淡收回视线,轻声道:“全凭大哥作主。”
陈珂见她答应,自然没什么异议,于是一同回京的事就这样定了下来。
陈锦又陪三人坐了些时候,便起身回房。
陈珂目送她上了楼,才收回视线,端起面前的茶杯,对两位太子道:“陈珂以茶代酒,先敬两位太子的不嫌弃,一路与我们同行。”
二太子元昀忙抬手打住,“子容这话说得就不对了,既是朋友,便没有嫌弃的道理。”说罢端起茶杯一口喝了,“此次我便当没听见,这话以后可不许再说了。”
陈珂见他言语真诚,笑容诚恳,心中想起祖母说的话,心中更觉得此人是良主,若东府跟着这位,时运自不会差到哪里去,陈珂想通了这一层,只觉心境开阔不少,笑道:“是。”
正文 第六十章阿龙
朔城是小地方。
这年头又闹灾荒,城外流民遍地。即使如此,城里仍是一片详和之景,酒楼茶肆、妓馆赌坊生意依旧经营得红红火火。
陈叔延着古玩店那条街,慢悠悠地走了半个时辰左右,终于拐进了一条青石小巷,巷子口不宽不窄,巷子两侧皆是一水儿的独立小院,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陈叔在一扇黑色的门扉面前停下,抬手敲了敲门。
不多时,一个小童跑来开门,见了他,小童规矩的行了礼,“陈叔。”
陈叔点点头,进得门去,边走边问道:“童先生可在?”
“在的,只是先生正自招待贵客,陈叔先去偏厅喝茶吧。”小童十分得体的说道,说话间,果真将陈叔往偏厅引去。
请陈叔入坐后,小童又出去,不多时端了茶水进来。
陈叔问他,“可知这贵客从哪里来的?”
小童摇头。
陈叔沉吟片刻,才惊觉自己不该问这话,转而端了茶来喝,小童请他自便,退了出去。在门庭处站了会儿,小童终是往正堂去,走到台阶处便不再往前走了,停在台阶下面,一时也不敢说话,生怕扰了贵客。
过了一会儿,屋里才传来童茴的声音,“小南,有事吗?”
小童说道:“陈叔来了,我见他神色略有不安,怕是有事。”
屋里一阵沉默,接着一个青年走了出来,二十四、五左右,身形十分削瘦,一张脸苍白如纸,仿佛病了许久,眨眼间,他已走下台阶,自小南身边走过,说道:“我去见见他吧。”
小南看着他往偏厅去的身影,回头,终于大胆的往堂屋里看去。
先生平日里最喜欢坐的那把圈椅上此刻正坐着个人,那人身量硕长,懒懒地歪在椅子上,端着茶杯的手指修长、白净,他正看着堂上的一副字画。然后,他回过头来,目若点漆,面容俊美,小南心一颤,本能的转过身跑走了。
元徵见那小孩儿像见了鬼似的,不由好笑,举起茶杯喝了口茶,继续欣赏起堂上的字画来。
童茴去得不久,元徵一盏茶还未喝完,便见他举步上了台阶,步入屋来。
童茴脸色依旧苍白,开口道:“有人来古玩店找锦扣。”
闻言,元徵眯了眯眼睛,转而笑道:“这可新鲜。那扣子在店里少说也放了十几年,这时候却突然被人记起了?来人是谁?”
童茴掩帕轻咳两声,才道:“不知道,是个小姑娘。”
“哦?”元徵似是来了兴致,坐直身子,笑问:“这就更有趣了,那小姑娘怕还没有那扣子的年岁大,又是如何得知的?而且还一找一个准儿!”
又是一阵轻咳,童茴道:“陈叔也觉得奇怪,所以一刻不敢耽误的过来了。说那小姑娘听口音像是京城里来的。”
一听说京城来的,元徵仿佛又突然失了兴致,哦了一声,“若那小姑娘再来,便把扣子卖给她,反正不过是个破扣子,没甚稀奇的。”
童茴看着他,“当真卖掉?”
元徵勾唇一笑,“卖呀!作什么不卖?我想想开个什么价合适?”说罢果然认真思考起来,然后一拍桌子,道:“便卖个两万两吧,毕竟是皇帝用过的。”
童茴很是为难,“只卖两万?”
元徵看着他,裂嘴一笑:“对呀,两万黄金。”
这次不知是被他气笑了还是怎的,童茴一咳便停不下来了,元徵在边上看着都为他难受,忙递了茶水给他,“快润润喉,你这病拖了这么些年为何还不见好?”
童茴喝了口茶,喉咙没那么痒了,才道:“这病不好也无事,反正不过是拖着罢了。”
他那些旧事元徵是知道的,当下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说道:“我明日启程。”
童茴说:“嗯,元昀和元修也在此地,想来也是这两日便要启程回京的,若是遇见了,你要如何应对?”
元徵又是一笑,双手枕在脑后,重新歪在圈椅里,反问道:“应对?那两个草包?”
“你说元庭是草包我相信,这元昀元修二人可不是草包。”童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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