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斟酌了下,说,“我也不知道,就……觉得砸坏了挺可惜的。”
他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偏下了头没再说话,低着头沉默地望着地砖。
公园地砖的花纹像是碎石板铺开在地面,在两边郁郁松松的植物掩映下蜿蜒消失。
两人再一次陷入静默之中。可张与乐却不再感觉到尴尬。
她静坐在一旁四处留心着周遭的景色,内心一片宁静。
时针指向八点半,夜风习习,灯火幽明。
顾屿忽然站了起来,偏头对她说道,“走吧。”
张与乐一愣,忙回过神儿跟着站起来,“回家吗?”
顾屿没有停顿径直走下台阶,“去诊所。”
张与乐追问,“去诊所?做什么?”
顾屿没有回答,继续往前走着。
张与乐困惑极了,但也没有再问下去,默默地跟在了顾屿身后。
出了公园,又进入大马路上亮堂的街灯下。
街道两边的店铺还都在营业,路上行人熙熙攘攘,前面的超市还用大喇叭放着什么在促销。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张与乐暗自在后面打量着顾屿的背影,终于在经过肯德基门口时,借着灯光,她不经意间看到顾屿的右手上……满是血。
张与乐一怔,怪不得他要去诊所。
也对,她就抓了那么一下就被划伤了,何况是他。
社区附近有个社区诊所,因为附近住的大多都是老人,为了防止意外,这个诊所一般晚上也是开门的。
两人一路往回走,终于赶在诊所关门前到了。
门面内亮堂堂的,坐着几个有些面熟的老人,都是街坊邻居。
张与乐习惯性地挨个叫了一遍,那群老人直乐呵,有些人甚至问她是不是叫张与乐成绩很好的那一个,弄得张与乐尴尬得要命。
尬笑中,对上了顾屿不冷不热的视线。
她心一跳,有些不好意思地别过脸,“怎么了吗?你不是要看手吗?去呀,医生在那边儿。”
顾屿微微皱眉,反问,“谁说我要看手了?”
“啊?”张与乐一愣,“那你来干嘛?”
顾屿看着她颇为无奈地叹口气,“把你手伸出来。”
张与乐这才反应过来,心像是被一瓢热水浇了下来,她迎上顾屿的视线,讪讪一笑把手往后缩了缩。
“啊,没什么,你还是看你的吧,我看你的挺严重的。”
“我说了——”
“你们两个谁看?” 这时,医生忽然从里间走了过来,问道。
两人顿了顿,异口同声。
“她/他!”
“……”
最后,两人在医嘱之下,分别都处理了伤口。
张与乐的伤口的确不严重,消了下毒,涂了红药水,就没事了。
然而顾屿就没那么轻松了,他的伤口很深,血肉模糊间还夹杂着很多细细碎碎的木屑,医生打着灯,一面挑着伤口里的碎屑,一面同顾屿说着话来减缓疼痛。
“你叫什么……多大……在哪儿上学……伤口是怎么弄得……”
“顾屿……17……青花……”
顾屿微微侧着身体跨坐在桌子的另一端,右手摊开摆在桌子上,微微皱着眉不咸不淡地回应着,唯一只对最后一个问题,闭口不谈。
张与乐坐在外间的椅子上等着,等着等着,撑着脑袋有些犯困了,很长一段时间都处于混沌之中。
顾屿出来的时候,就看到外头歪着脑袋睡得迷迷糊糊的张与乐,瘦瘦小小的身体歪进椅背里,活像个小孩子。
他走过去,用没伤的那只手轻轻拍了一下她歪着的头。
张与乐陡然转醒,猛然抬头,头顶一双眼眸淡淡地凝望着她。
他说,“回家了。”
到家的时候,顾叔叔已经回去了,地上的碎屑也早已被打扫干净了,只剩下顾奶奶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忧心忡忡地等着。
顾奶奶见他们终于回来了,忙站起来,看到顾屿手上绑着的砂布忙问,“回来了?手怎么了?”
顾屿避开奶奶要探看的手,道,“奶奶,没事,你先去休息吧。”
顾奶奶见状也没再坚持,“行,桌上还有菜,奶奶刚热的,一会儿你们两个吃了啊。”
“好。”
吃饭的时候,两人对立而坐,谁也没有说话。
但是张与乐注意到,顾屿在看向墙角处烂得不成样子的吉他时,有一瞬间的失神。
饭后,顾屿洗完澡就进了房间没再出来,张与乐也独自一人窝在了小书房里,思绪万千。
她翻开一本书,许久了都还停留在第一页。
思绪深深地陷在几个小时前顾屿那个悲怆的眼神里,出不来。
不会没有震撼。
震撼于他对梦想的执着。
也想到了自己。
张与乐第一次完整地回溯了一下自己与顾屿的从前。
他们以前从来都是相看两厌,甚至第一次见面就十分的不愉快。
九岁那年暑假同住在屋檐下的时候,两人还经常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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