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已向新居驶去。
周专轻轻说:”专家说遗书上确是任意亲笔,连墨水都说与我保存的贺卡上版本相同。”
诸辰叹息。”警方猜测由他把你当晚行踪通知有关人士。”
“不,不是他。”
“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你一怒之下冲出他家飞车上路。”
“车祸是一宗意外,他绝对不会伤害我。”
“警方认为你受伤后他内疚不已,在悔愧压力下自杀。”
“警方推理毫无根据。”
?“那么,他知道得太多,招致杀身之祸。”
“周专,我很疲倦。”
“诸辰,你需面对现实。”
“周专,不要向我bī供。”
周专心疼,把诸辰紧紧拥抱怀中。
过两日,周专两字又在新闻版头条出现。
诸太太高兴地把报纸递给女儿看。
位于亮利路大厦的廉政总署昨午发生火警……
诸辰一惊。太太高兴地把报纸递给女儿看。诸太太连忙说:”没事,小火而已。”
“大厦电话房因电线短路,一部电脑烧毁,无人受伤,所有职员疏散,当中包括行动署首长周专。”
“看到没有,他又升职了。”
可是,他一言不发。
升官加薪是一级愉快的事,他为何一声不响。
一直以来,每次升职,他都没向诸辰报喜。
“周专真不容易:苦出身,毫无背景,凭实力一直如火如荼升上去,你看最近他经手的大案,一宗接一宗,压力想必惊人,可是一点也不露出来。”
周专近日连笑都不会了,还说不露压力。
诸太太继续赞:”这孩子有志气,他嫉恶如仇。”
诸辰放下报纸。
“你到什么地方去?”
“我约了大块头与妙丽游泳。”
她想海浴,大块头租了游艇,一直驶到深水之处。
诸辰穿了潜水衣保暖,跃入水中,一直潜下去,然后缓缓升上,妙丽一直在她身边守护。
回程中他们欣赏夕阳海风。
妙丽说:”周大哥又升了职,他很快位极人臣。”
大块头笑,”行动署同事说他有个绰号叫贿赂煞星,他每建奇功。”
“别看周大哥长得斯文,声音永不提高,做起事来,杀气腾腾。”
诸辰不出声。
诸太太与周专在码头等他们,约齐去吃海鲜。
诸辰不出声。周专时时让伯母也热闹一下,诸辰心存感激。
伯母说:”我请周专吃这一顿替他庆祝升级。”
周专连忙说:”伯母太客气。”
“你不说,我们也看到报纸。”
妙丽笑,”周大哥是名人。”
大块头说:”老总说过,他的朋友泰半都是专栏作者,十年不见面也可自他们文字里得知近况,省事省力,又无是非。”
周专只说:”你们晒黑了。”
他负责送诸辰回家,顺路在附近水果档挑选荔枝。
他做什么都那样认真,亲手捡了一小箩桂味让诸辰带回去。
“我会多抽些时间陪你。”
诸辰想起,”可是要借家务助理收拾家居?我明日派人去你家。”
“妙极了。”
第二天诸太太说:”我也过去帮忙。”
“妈妈,不用你。”
“我想了解周专居住环境。”
“妈打算与他同居?”
“你什么都说得出口。”
“我一向视母亲为老友。”
诸太太开车载女儿与女佣到周家。
只见客厅里三只大型黑色胶袋,标明”捐赠”、”保存”、”丢弃”三种字样。
诸太太啧啧称奇,”井井有条。”
周专一向如此。
换了是任意,保证西装鞋袜一天一地,每件衬衫上还染着不同香水味。
可是,女生都喜欢任意。
“就是这三袋?”女佣打算动手。
伯母说:”慢着,打开这两只塑胶袋,我翻翻口袋,看有否留有杂物。”
诸辰劝阻:”妈妈,我们到新居去,你不是想看看他那个大露台吗?”
“五分钟。”
佣人打开”丢弃”胶袋,伯母逐只口袋检查,果然找到若gān零钱。
又打开”捐赠”胶袋,抽出衣服逐件检查。
诸辰看到母亲在底层掏出一件深色外套。
诸太太说:”咦,口袋里有顶帽子,似是新衣。诸辰转过头去。
该刹那她看到那件外衣,顿时魂飞魄散,动弹不得。
半晌,她才轻轻走近,自母亲手中接过大衣。
她将它抖一抖,像是看到一个人一样。
大衣双肩经过特别修改,垫着厚厚假肩,穿上使人更加瘦削。
塞在口袋里的帽子有着长而深的舌檐,可遮住容貌。
诸辰使劲吞下一口涎沫,才喘得过气来。
母亲吩咐女佣不知什么,她只听得嗡嗡声。
只见女佣绑好胶袋口,抬下楼。
诸太太推女儿一下,”我们去新居。”
诸辰回过神来,浑身发冷。
她折好手中衣物,放进一只袋里,收在车尾箱,外表镇定,可是元神已被震散。
坐在车后,她瘫痪成一堆。
诸太太把车驶往慈善机构,丢下一大袋衣物,又驶往垃圾收集站,最后,到达山上新居。
伯母称叹不已。
“小洋房!”
诸辰想下车,双腿不听使唤。
她脸部神经抽搐,旁人还以为她在微微笑。
他叫杨过。
伯母参观过里外,这样说:”大人倒还罢了,小孩在这种环境长大,才叫做享福呢。”
诸辰低头不响。
“他都安排妥当。”
女佣帮他把衣物取出,逐件挂好。
诸太太说:”一打白衬衫,六套灰西装,他倒是简约。”
标准女婿,她想。
诸辰耳鸣不停。
她轻轻说:”我想回家。”
诸太太转过头来,”一起走吧。”
“我回自己公寓有些事要做。”
进了门,紧紧锁上,诸辰把抱在怀中的衣物平放在chuáng上。
虽然只见过一次,也似烙印般刻蚀在脑海中永志不忘。
那个线人穿的就是这套衣帽。
报馆无论怎样花尽人力物力追查,都找不到此人。
原来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诸辰几乎想笑。
她想学从前那样,先找到任意:喂,知道那个杨过了,得好好揭破他身份。
可是任意已经不幸丧生,她又身受重创,皆因这件案子而起。
原来一切都由好朋友好同学周专亲自安排演出,激引《领先报》社总动员发起调查报告。
因此协助周专破案,他步步高升,现已贵为行动署首长。
诸辰抬头。
原以为甲君与乙君都会为她赴汤蹈火,可是到头来卖命的却是她。
这是彻头彻尾的出卖与利用。
杨过的确是同事们所怀疑的高级官员,他略为乔装,转变声线,就叫诸辰入彀。
他暗里一定笑得痉挛吧。
诸辰握紧拳头。
她想找他申辩,脚底一滑,身体失去重心,往前摔去,额角碰在大理石茶几角上,诸辰一阵晕眩,站起来,抓起手袋,走出门。
她站在街角等车。
忽然有路人朝她指指点点,接着,有两个警察急步走近她,扶住她手臂,
“小姐,发生什么事,你额角出血,我们送你到医院。”
诸辰吃惊,伸手一摸,一手滑腻,摊开手掌,看到鲜红色厚秥的血液。
她叹口气,眼前渐渐发黑。
若不是为着妈妈,她gān脆躺下在这行人道上,闭上双眼也罢。
她握住胸口,象是有利箭贯心那般喘息,半晌对警察说:”请送我到爱主医院找李医生。”
她缓缓坐倒。握住胸口,象是有利箭贯心那般喘息,半晌。
女警蹲下,”小姐,谁伤害你?”
谁,谁伤害她?诸辰呆一会才轻轻答:”没有别人,只怪我自己。”
血已经流到她眼皮上,她索xing闭上眼睛。
救护车呜呜驶近。
一进急救室主诊医生已在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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