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苏雨还只是站在走廊尽头处,因为寂缘的宿舍离楼梯口很近,周围也没有其他的杂音,所以不费力也能听清楚互相的说话。她也没有走过来的架势,只是招呼了一句。
“你现在有空吗?”
苏雨看了寂缘一眼,却没有兴趣,而只是和魂梦搭着话。
这两个人关系是熟是生呢,看样子至少是有过一段交情。寂缘张张口也想搀和一句,至少问问这人的来因也好。然而苏雨只是轻蔑地瞟了一眼,那轻蔑表现得过于明显了,盯得人只感到一阵恶心。
她这是什么意思?本来插话的就是她,居然还对原对话者露出这么恶意的表情?寂缘咽了口口水,相当“平静”地,大度道:
“苏学姐,‘您’这是来做什么的?”
这阴阳怪调的语气说起来竟有种诡异的趣味,感觉说多了可能会上瘾。论年龄,苏雨的确比她要大,一岁之差却是绝对犯不着动用“您”这个字眼的。寂缘不过是鬼使神差地这么说了一下,看到苏雨明显微愣的神态,突然觉得这么做很值得。
“找人……或者说是来传话的。”她终于理会了自己一次。然而她依然不愿意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转过头又和魂梦搭话。
并且聊天的内容毫不加掩饰,完全不把自己当作在场之人似的。
“再不回去的话,我有点担心,你的家会不会被易小先生给拆了——那家伙的破坏力可是有点可怕的呢。”
语毕,她嗓子里冒出了呵呵的动静,也不知道她嗓音本就有这样的特色,还是故意摆出这令人不适的笑声。
话语里提到的人莫非是易罔?身边有着这样姓氏的人也就只他一个了。如此一来又很奇怪的是,苏雨不紧不慢,宁魂梦听到消息之后也只是点了个头。更何况就在五分钟还是十分钟之前,自己刚和易罔通过电话。感觉时间点很奇妙,总有种难以言喻的违和感。
“随他吧……就算拆毁了,也不是我修。”
宁魂梦眯眯眼睛,煞为轻佻,仿佛这件事情对她并没有丝毫的威胁似的。然而苏雨只是摆了摆手,忽而俏皮,一字一顿地把话语抖搂:
“你那宝贵的书房也没事吗?”
“……唔。”
这还是头一次看到宁魂梦吃瘪的样子,她听到之后,瞬间看得出来整个人都不自在了。她手原本是普普通通放在身体两侧,现在则变成了双手交叉,浅浅地搭在身前,并不住地左手摸右胳膊右再摸左,甚至她还深呼吸了一口气,忽然大力吐息:
“现、现在怎么样了?”
“还好。对了,你别生气啊——我哥在那里拦着呢。”
“——你们,到底是……”寂缘受不了一直被忽略的滋味,出声打断。令她极为不爽的是,这两人简直就当没听到,径直做着她两人之间的交谈。
宁魂梦忽开始走动,朝着隔壁的房门就是一阵快步,“为什么他会在?”如此问,下一秒便是开门的动静。开门时用力极猛,“哐”地,比起破门而入有过之而无不及,真让人担心那房门还能不能活着撑过下一瞬间。
……隔壁的,房门?
“是我的错,没彻底糊弄过他——那家伙过于执念了,我拿他没办法。”
“知道了。”
苏雨对此似乎有些内疚?
“——我说,你们两个,能不能……!”“砰!”
伴随着这炸耳的音效,其中一人的身影算是彻底从视线中消弭了去。苏雨并没有跟着走,她终于开始睁眼瞧着自己,忽而又是温柔却令人不寒而栗的轻笑,道:
“寂缘看起来有很多想问的东西呢。”
“怎么可能不呢!”
以及,类似这样,其他几人聊天却独独忽略自己的请款,绝对已经不止一两次了吧?越想越觉得心里憋着无名之火,然而,相比于火气一涌便想要爆发的那个从前的自己,眼下这拥有着意外地容忍度的自己才更可凄。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锻炼出的这股子忍耐力的?尽管她已经止不住“喊”这个动作,她清晰地意识到以前的自己这个时候会直接大打出手——尤其是面对她本来就不是很待见的这些个人。
“好啦好啦。”苏雨像哄小孩一样。她走至门前,征问:“我能进去吗?”
“你——算了,进来。”
寂缘没好气地撂下一句话便转身进门,并不忘念叨一句记得把门带上。
没必要非表现得锋芒毕露,更何况虽然外面过于安静,指不定还有没有活人就在旁边。进屋说话总是有好处的。寂缘一只手扶了扶自己的胸前,感觉到砰砰地,心跳有点大,但节奏并不急躁,说不出到底紧张与否。
进门后,苏雨很低调地找了个角落带着,并轻松:“按顺序来怎么样?——我过来的目的……刚才说了,只是传个话而已。”
她径直开始了这番交代,对于寂缘而言并不是坏事。但这家伙太顺从地,总感觉其中有诈。说到底,寂缘毕竟不了解这个人的为人,看上去像是温柔像是文静,指不定内心里会不会住着什么可怕的魔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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