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在寂缘问之前,我先猜猜:你想问我嘴里的易小先生是不是你认识的那个,对吧?”
她说得没错。被看穿了很不甘心,但又没办法否认。寂缘再度深呼吸,告诫自己一定要保持冷静。
“除了他以外我想不起来还有谁是这个姓氏,所以答案是……?”寂缘半闭着眼睛,默默也找了个边缘站。这样一来,两人的站位就都是贴着墙,只是一人在门口,一人在屋子最内侧。
作为学生宿舍的这一小间,内里的布局很简单,没有真正意义上的家具的那种七拐八拐的门路和走道。
“自然是肯定的。”苏雨直言。“顺带一提,促使我出门的诱因嘛——我是看着易小先生接你的那通电话的。”
“……什?”
也就是说,十几分钟前她联络的时候,苏雨就在易罔的旁边?
听之前的对话,他们所在的地点应该是那人的家才对……为什么?什么时候去的?要呆到什么程度?还有谁在场?一连串的疑问接踵而至,寂缘忽觉得嗓子发哽,被诸多的问题搅得反而说不出话来。
“你原来不知道的吗?也对,毕竟他一直瞒着。”
“你又知道、多少?”寂缘开始觉得光用深呼吸这一种手段已经不足够,“别说得像只有我浑然不知似的,这很……恶心。”
“但我只是陈述事实而已——你分明不知道,那小子在背地里为了‘某个人’都做了多少事情。以及,他为此付出了什么,抛弃了什么。”
苏雨挑衅的话头看来是不愿意停止了。
她左手拎着的手杖被轻巧地扬起,最后变成上下倒戈,原本的底端直指着天花板。仔细一看,指的位置更像是头顶的灯罩。
“不过幸好。”
“……幸好?”
“既然寂缘确实一无所知,也就说明他的目的切切实实地达到了呢。”
寂缘没来得及看清楚都发生了什么,下一瞬间便听到头顶传来炸裂的爆音。记得曾有一天,同样是苏雨,同样是对着灯管,也有着相同的场景,这家伙竟故技重施——然而现在是大白天的,破坏灯管没有任何意义。
“你难道只会这一招——算了。”
寂缘本可以议论出口,想了想这毫无意义。于是瞬间改口:“听苏学姐的意思,你好像是知情人士?”
突然想起来,就在昨天来着,还亲眼目见过易罔和她的对峙。这两人关系很差来着,也就不指望她说的话有几分真实。直觉却告诉寂缘,面前这个人虽不是善类,却也不是爱说谎的类型。
……曾有人说起过,说寂缘的直觉一向很准?谁来着。
“话说啊,我也是突然想起来的——寂缘已经知道你自己是个死人了吧?”
“唔——所以呢?”
“听说……只是听说。促使寂缘变成这种体质的原因……现在还是不知道。”
“你问我?”
要是早知道的话哪会有这么多事?然而可悲的是,寂缘对此的唯一感觉,仅在于近期愈加惨凄的记忆力,以及一股子仿佛淹没头顶的压抑与迷茫。如今站在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怎么能够,为什么事态会走向怪异,甚至毫无道理可循。一旦问起来便无止境,比如身坠悬崖,掉下去便没了底。
“真好呢,说明寂缘天分很不错呢。”
“听起来很酸。”寂缘直言道破,“这又和天分有什么关系?能‘拜、托’你不要再说些无边无际的话了,行吗?”
苏雨神秘兮兮地把手杖放下来,让这根棍子重新发挥本质工作。
☆、8月12日
“我也曾经试过,能不能变成你这样。”
“哈?”
这是要变成什么样子?寂缘搞不懂,说到底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身上到底发生了所谓何事,就连这之后的后果也是茫然。她所掌握的太少了,少到连可怜都算不上,简直一无所有。
“寂缘大概不知道,因为我身体状况很差。”
这倒是能从平时走路的样子看出来个一二。按照身高来算,苏雨其实不算矮,甚至是中等偏高的程度,然而体型却瘦得过分。尽管现代女性崇尚苗条的美感,她这个也几乎超出了可接受的范围。另外便就是她手里那根杖子了,居然要用到这种支撑物,活像个路都快走不动的老太太。
“看是看得出来的——所以呢?”
身体状况又怎么了?她总不会说出来一些续命的话来吧。寂缘自嘲地摇摇头,将自己不负责任的联想遏制。却听苏雨悠悠然的一句话,把她的这个努力瞬间变作了泡影:
“变成寂缘的样子的话,说不定能活得久些——虽然这个‘活’法有点耐人寻味,结果上总不会太差。”
“听不懂。”
林寂缘眯眯眼睛,鬼使神差地走上前,弯腰一把揪住了那根手杖。手杖的主人竟也不反对,还迎合,最后这杖居然就落在了自己的手上。
真正去握了,才知道这东西果然还有玄机。捏着便能感到一股子流动着的灵气,它偏温暖,微有些发烫,但不至于烫到难以忍受。记得苏雨属木系,这本该是最“稳固”——换句话说,最懒惰的一种,有着如此的活力,可以说是意料之外且难以理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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