吭吭哧哧读了半天,她一脸茫然地把信放下,不明白它存在的目的是什么。
里面只是一些家常话而已。
唯一不那么家常的一句,是说她母亲正病重,这是她口述然后由别人记述而写下的信……病重的人,寄信时多半是交代什么重要的事情。或者是假作家常,借此让收信人不担心,绝对不会堂堂正正把这交代出来。
与之相比,信封表面那个毫无疑问是“病重中”的母亲所留下的字迹,这个矛盾因为很容易解释所以不明显。信封毕竟是可以提前或者批量准备的东西。
实在摸不着头脑,她踉跄着站起来。吓软了的双腿已经恢复到可以行走的程度,她咽了口口水,看向不远处的小屋子……她意识到,自己虽然可以不回到小屋,但同时更没有离开这片无色之森的方法。换句话说,她能选择的路根本就只有一条。
犹豫再三,她捏紧手里的纸张,将它默默塞进口袋里,然后动作僵硬地朝着小屋走去。
☆、8月29日
刚踏进去,屋内的视线便齐刷刷瞧向了她。这帮人仿佛等候了多时一样,虽然她在外面读信用去的时间应该都没有超过一分钟。被一群贼亮的眼睛盯得相当不自在,寂缘下意识皱皱眉头,只道:
“你们……什么意思?”
值得在意的是,一直躺着的易罔已经醒了过来。他和其他两人的反应有着微妙的不同,像极了是在犹豫,又似带有一丝心虚。沉默片刻,由宁魂梦率先开了口:
“那么,林小姐已经想好该说的话了吗?”
毫无头绪的一句当然会弄得寂缘摸不着头脑,她甚至不知道这个家伙究竟希望在哪个方面有所进展。是在说着信件的事情?但那封信里根本没有值得在意的地方。要说是其他的什么,那更不知道是何,林寂缘没有办法,只能回问:
“所以,什么意思?我该说什么了?”
见她脸上写有疑惑,魂梦倒是耐心十足,用着比常人偏慢的语速,说:
“一句‘谢谢’或者一句‘抱歉’——对他。”她指了指旁边坐着的,一脸茫然的易罔。后者突然被点到以后明显是吓了一跳,他神情紧绷,不可置信地瞪回去。后悠悠然,从舌头里勉勉强强吐出几个字句:
“你这是作甚?”
气氛微有尴尬,旁边静站等候的玉溆咳了一声嗓子,问他可不可以先行告退。想来目前没有他需要做的事情,于是魂梦默许了这个请求。他于是走向门口的方向,少许犹豫一下,回了半步拍了拍魂梦的肩膀,然后才真正推门出去。
路过寂缘身边的时候他意味深长地微笑了一番,其中的意味难以揣测。
“字面意思,什么时候我说的话已经让你听不懂了?”
宁魂梦伸手抽过临近的一把椅子,她坐下后,手轻轻抚摸着刚被轻拍的位置,露出一副夹杂着愉悦和一股子莫名其妙的哀伤的矛盾表情。她神色很淡,如果不是因为气氛过于凝滞,而导致寂缘不得不通过观察别人来消磨时间的话,魂梦看上去应该更偏向于面无表情。
“我并不是指望着得到这些——”“但你‘需要’,要不然我只能评价你为,过度无私——或者傻到了常人抵达不到的境界。你希望我好好地‘夸’你一顿吗?”
话语被生生截断,这导致易罔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他懊恼地挠了挠头,终于想起来门口还有一位女性。接下来的话他少许带着些结巴,总体而言还没到影响理解的程度。
“那个……你别太在意,没什么大不了的。”
“……至少,我能不能问一句,你们在说什么呢?”
林寂缘只觉得自己和这两位简直不在同一个频道上,他们聊着的明明都是人话,其中的深意她一点都触及不到。就连这个好久没见过的,露出了一脸傻样,做着他只手可数的标志性动作的易罔,熟悉之中带着的都是满满的陌生。
太别扭,她心里难过得很,却是无处哭诉。林寂缘做几轮深呼吸,以及她并没有忘记就在刚才,在场的某个人曾对她做出过一份可怕的威胁。她不太敢和宁魂梦的视线直直对上,闪躲着,小步子走着,她慢慢移至屋内,甚至不知道可不可以和易罔并肩坐在同一张床上。
在寂缘为此深深迟疑之前,易罔非常爽快地让开了半边位置。他的这份果决有很好的效果,至少寂缘终于能在这个屋子里屋子里找到那么一丝丝的底气。
林寂缘捏了捏手里,纸张皱褶的声音和手上微硬发硌的触感告诉她,她把某件东西给忘了。
“啊,对了,这信……”她仿佛终于知道话该从什么地方开始说起,吭哧小半句,轻咳一声后,清晰明了地问道:
“里面是些家常话,我没看到有哪里值得在意的……所以,你扣留它那么久的原因是什么?”
在宁魂梦回答之前,身边的易罔狐疑地看过来,旋即惊呼出声:“为什么——?”
他方喊叫出来就马上意识到了,很快便掩住了自己的嘴,让音量在变得恐怖的边缘及时勒马。待稍定神,他小心翼翼地问,伸手试探着想把信件拿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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