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踉跄着后退,手掌下意识推挡他的胸膛。
他进,她退。
他又进,她再退。
直到后背猛然撞上走廊尽头的墙壁,退无可退。
“躲,再躲。”白桑点燃一支烟,不急着进行下一步,“再躲一个我看看。”
他嘴角挂着若隐若现的笑意,看得柯七律心里发毛,这男人痞起来,简直秒杀所有她能想到的,出现在电影电视剧里的混子形象。
不,他本来就是他们中的一员,只不过他更具危险性。
“你连在中国都躲不掉,在这里还指望什么,嗯?”
他俯下身,忽然趁柯七律愣怔的片刻,吻上她的唇。
这回,才算是尽情尽兴,他吻得无所顾忌,好像吐出了心里话,她就已经属于他,她的气息她的身体,他可以尽情享有。白桑微微阖目,在酒精的熏染下,他觉得连吻都是香甜的。撬开唇齿直达目的,毫不拖泥带水,她的反抗不起任何实质性的作用,白桑想象自己是被她深爱的人,她的关心和忧虑只因他而生,这让他找到了一丝活着的感觉。
血淋淋的活着,有骨血有皮肉的活着。
可这一切美好的幻想,都在下一秒响亮的耳光声中,化为乌有。
男人的脸被重重打偏,额前的发丝随着头一起偏到脸庞,遮盖住双眼,只留一抹晦暗不明的阴影。
柯七律蜷着发麻的手指,手还顿在半空,这一巴掌打醒了白桑,也同样打醒了她。
想逃,却被一双大手狠狠揪住头发,逼不得已同他对视。
“是不是不管我说什么,怎么说,你都不可能接受?”
他切齿,目光极冷地低俯着柯七律,那眼神太可怕了,仿佛地狱修罗。
“感情的事强求不来,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这辈子都妄想。”
柯七律眼圈发红,像急眼的兔子,用力擦着被他吻过的双唇,擦破皮流了血,却不肯停手。擦掉,擦掉这些肮脏的痕迹,令人作呕的味道,她像卡了壳的机器,一遍遍重复同样的动作,手背已沾染血渍,她似乎感觉不到疼,只想拼了命去除一切和他有关的联系。
白桑凝视着她的动作,每擦一下,他的心就凉一度,最后淹没在万丈冰海。
“够了。”他忽然握停她的手,冷着嗓音,“不要自欺欺人,真的擦得掉吗?”
擦不掉。
可她不能不擦。
“白桑,你知道自己这么做,像什么吗?”她声音发着抖,眼神却格外凶狠,一字一字咬得极重,“强盗。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强盗,不分青红皂白就随便抢夺东西,你很喜欢抢是吗?很享受从别人手中夺走的快感?你有没有想过,你这么做什么都不会得到,只有厌恶和憎恨。没用的,白桑,你夺得走任何东西,可你夺不走我对秦城的心,我知道你嫉妒他,因为他可以过这世界上最平凡的生活,而你只配做一个过街老鼠,这就是你和他之间的差距,你看明白了吗?”
她的话,字字珠玑。
眨眼便化作万千尖针,穿透他的胸膛。
白桑第一次尝到心痛的滋味,混合着各种各样复杂的情绪,令他如鲠在喉。
其实他本没有想抢,只是让她知道,他喜欢她。但柯七律的话让他忽然觉得,是啊,自己的确在抢,她并没有说错。
那种希冀的微小幸福,那种可望而不可求的生活,他不配。
连白桑自己都知道,他没资格拥有,可他不信命。
既然她来了,又恰好他喜欢,为什么不能给自己一个机会。
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白桑忽然再次将她的脸拉近,双手捧起她的脸庞,更用力地吻着。柯七律疯了般撕咬着,呜咽着,抗争着,所有的一切于白桑而言,都无济于事。心里有个声音在不断暗示他,就这么做吧,爱一个人就是要占有,像所有他曾抢夺过的货,威胁过的人,沾满双手的鲜血,没有抢夺是不会拥有的,这就是白桑一直以来的生存法则,他坚信并且就这么做了。
“强盗,也不完全是坏的。”他喘着不均匀的气息,眼底染上一层溟濛之雾,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因剧烈挣扎而涨红的小脸,“至少我能抢到,说明我有这样的能力拥有,而那些抢不到的人,活该成为牺牲品,这就是人生,这就是世界所有物种的生存法则,人也一样。”
柯七律艰难地吞咽,浑身都控制不住地发抖:“那你就不怕哪天,你的东西也被人抢走,而你成为了牺牲品,死得很难看吗?”
“我?”白桑笑了,云淡风轻无所畏惧,“我一无所有,还怕谁来抢?”
他一无所有来到这人间,唯一重要的东西已经不复存在,还有什么可值得珍惜?
他连死都不怕,连命都可以豁出去,又何惧抢夺。
“不,你不是!”柯七律忽然伸手攥住他领口,指甲深深扣在皮肉里,缓缓的,一字一顿的告诉他,“你有数不清的罪孽深重,你还有无数条没来得及偿还的命债,哪里是一无所有?白桑,你知道什么叫做因果报应吗?这就是。你做了太多恶事,所以你不配拥有幸福,所有你珍视的东西,都会离你远去,比如你弟弟白林。我不在乎你对我做什么,就算是死,我也早就说我只会是秦城的人,我的心只给他一人,谁都没资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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