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匡忽然问:”邓融快乐吗?”
方倍飞快答:”她生活幸福美满。”不知如何,拼力帮着邓融。
邓匡说:”是,我们都求仁得仁,成功出国移民,应当心满意足,明年,我家乘轮船往欧洲观光呢?”
这时,邓匡的丈夫回来,他是一个红光满面的大块头,真要注意血压。第八章
方倍告辞,临走,取起孩子的垒球棒,打出一记好球。
扬子赞道:”难怪冯乙对你神魂颠倒。”
方倍怔住,”你说什么?”
扬子故意跌脚,”你不知道他对你倾心?”
方倍不出声。
他们连夜飞回本国。
这时,两人都累了,在飞机舱里呼呼大睡。
冯乙来接他俩飞机,看到两名手下晒得似熟龙虾般红肿,吓一大跳。
方倍沉默无言,回到小公寓,意外听到母亲电话留言:”小倍,好吗,爸妈工作忙碌,请你照顾自己,下次再谈。”
声音语气都与平日无异。
方倍还是松了一口气。
她淋漓尽致后处理了一些私人事件,写了一篇专栏,叫做电话访问。
电话访问可靠吗,当然不,访问一定要面对面,看牢对方眼神及一举一止……当然,这只是她私人意见。
她揉揉眼,累坏了,倒头便睡。
睡梦中听见有人开门进来,那人看到行李放心地说:”回来啦”,是对她不离不弃老管家的声音。
她蹲在方倍前边,”听说王先生与太太没事了。”
方倍睁开眼,”“还有些细节,像赔偿之类。”
“总算有惊无险,不幸中大幸。”
方倍看着管家,”为什么对王家那么忠心?”
“因为你父母善待我们母女。”
方倍微笑,这世上有两种人,感恩,与不感恩。
这时,她把改好的卷子传真回上海,并且推荐一本叫《对错误标点零容忍》小书。
天涯若比邻,现代人多么幸福。
方倍回到报馆,冯乙看到她,身不由主走近。
方倍轻轻说:”我又要听教训了。”
冯乙却说:”扬子说你这次出差相当成功。”
“因与公事无关,我决定自费。”
冯乙回答:”调查工作最重要是做得含蓄。”
“明白。”
“所有传奇女子都有过去,当事人多数不希望提及这些往事,你当心冒犯她。”
“我知道。”
“她那么看重你,极是难得,你要珍惜。”
“多谢教训。”
“你口是心非。”
“不不,冯乙,我真心诚服,你年少老成,说的每句话都是金石良言。”
“那么,把这件事搁下,努力工作,你此刻已有许多竞争对手。”
“是,冯大哥。”
冯乙忽然发牢骚:”一开始就错了,帮你改错字,更正文法,给你训示……小女生只希望男朋友陪着胡诌,聊天,散心,玩耍。”
方倍放下稿件离去。
回家她看见坤容来访,正与管家一起把一面染色玻璃挂在帘上,jīng致图案在阳光下she出奇幻彩色光芒。
方倍喜悦,”这是你的作品?设计新颖,七彩缤纷,美不胜收。”
管家说:”坤小姐下月结婚。”
方倍笑:”你怎么反而给我送礼物来。”
“我们简约地注册结婚,不高仪式婚宴。”
方倍笑,”这一切都不重要。”
管家很高兴,”难得你们两人都这么想,许多少女还以为婚礼就是婚姻。”
“方倍,以后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方倍一直点头,她们脆弱的友谊又似恢复。
坤容说:”明年五月就要毕业,千辛万苦,总算读到文凭防身。”
方倍接上去,”有了它,才可以到商场卖鞋卖眼镜框,或是到银行做临时工。”
管家大惊,”没有它又如何?”
方倍笑,”那只得在快餐店炸薯条或到油站加油。”
管家骇笑,”世界竟是这样艰难了。”
“是呀,要做专业人士,还得多读三年。”
坤容说:”那等于半辈子在学校生活。”
管家说:”我十六岁就在开始工作,不过,谁要像我呢。”
谁知坤容与方倍齐声答:”我俩愿象你般可爱。”
方倍在颓垣败瓦中寻到力量。
她们两人离去之后,方倍把管家帮她洗熨妥当的衣物挂回衣柜,感慨万千。
她抬起头对牢天花板说:”爸,妈,我想念你们。”
她们是方倍唯一的父母。
稍后司徒律师找方倍:”请到我办公室领取是月生活费用。”
“能否自动转帐?”
“不行,一个月至少得见你一次。”
方倍笑着到访。
律师问:”你找过我?”
方倍据实回答:”我发觉我并非王氏亲生。”
司徒沉默。
“律师一向比家人知道得多。”
“小倍,你觉得他们是否一对好父母?”
“对我恩重如山。”
“我很高兴听到你这么说。”
“可是,他们为什么不对我坦白?”
“或许,他们怕失去你,或许,他们觉得你与亲生无异。”
“廿多年……”
“小倍,不久你会发觉,日子过得比我们想像中快十倍。”
方倍微笑,而大人又太懂得找藉口,逃避,最终,原(言有)自己,继续活下去。
方倍问:”我是谁?”
司徒律师说:”“小倍,我不清楚你底细。”
“当年王家移民,可是你办的手续?”
“你拥有正式领养证明,光明正大入籍,取得护照。”
“可是我手中却持一张出生文件。”
司徒律师这样答:”我从未见过该纸。”
“为什么他们要伪造我的出生纸?”
司徒律师笑而不答。
“他们此刻在什么地方,我几时可以见到他们?”
仍然没有回答。
“那么,把领养所名称告诉我。”
司徒却说:”这件事并非由我接办,我不知首尾。”
“我还想知道——”
司徒说:”当事人与律师之间的事是机密。”
方倍失望,”我也是你的当事人呀。”
司徒律师拍拍方倍肩膀:”明年要毕业了,功课一定繁忙,可要找人补习?”
方倍知道再也无法撬开他的尊嘴。
回到家中,启动私人电脑,发觉有人留下电讯给她。
“王小姐,我是邓匡,还记得我吗?你离去之后,我想起一件事,当年,邓容曾经对我说,她有一个终身任务:她要寻找自幼失散的妹妹,她记得很清楚,家中有这么一个幼妹,一日忽然失踪,大人没有片言只字jiāo待,那女婴比她小五六岁,当年只得几个月大……”
方倍抬起头。
邓融如今已有通天徹地本领,况且,资讯如此发达,要找一个人,必定可以寻获。
方倍读下去:”上代华裔生活流离,我发誓要给子女一个永恒地址,永久的家,他们的配偶子女,以及子女的子女,都受祖屋欢迎,这永远是他们的家,有帘蓬遮头。
没想到邓匡文笔台此动人,只需感qíng真挚,每个人都可以写成好文章。
邓融有一段时期在新加坡。
写完功课,方倍去电寻人。
星洲只得几张华文报,不久,答案来了:”王方舟小姐,本人朱南是星华报主编,将于下周到贵报访问,届时面谈。”
呵,有人知道邓融在南洋的事迹。
这时,冯乙通知方倍:”邓小姐对你最近的文字有微词,她说你退步了。”
“什么意思?”
“qíng感与诚意大不如前。”
方倍笑,”英雄见惯亦常人啊,冯乙,你应当知道天天写的苦况,编者与作者都不好做。”
冯乙点头,”今日最难做的恐怕是记者:美联邦最高法院三十年来再次肯定,无冕皇帝记者再也不能凌驾法律之上:记者必需向刑事案大陪审团jiāo待新闻消息来源,否则,当藐视法庭办,将被判入狱,时代杂志终告妥协,同意jiāo出采访记录。”
方倍嗒然。
他问方倍:”值得吗,本行工作时间又长又不规则,薪酬菲薄,入行是因为若gān理想,如今连这点也仿佛失去。”
方倍却说:”我去写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