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老人慌忙上前把她扶起来,让她重新躺到床上,心疼地不住问这问那。方医生又埋怨老牛几句,说都怪他跑来大呼小叫的。
碧莲见两位老人又为自己担心了,心里不住地埋怨自己的脆弱和无能。她强忍着身上的疼痛,装着没事似的笑着说道:“一夜没走路,忘记了,看来以后我还要先学走路呢!”
碧莲这样一说,两位老人便不那么担心她了,他们看着碧莲,怜惜地笑起来。
牛先生笑着自责道:“都怪我这条老牛手脚太笨,要是早做好了饭菜端上来,让闺女美美地吃上一顿,走起路来不就有精神了吗,也不至于摔倒了吧!”他说着,便急忙又跑回了厨房。
碧莲被这两位老人热烈的气氛深切地感染了,她觉得浑身一下子都又充满了力量。她恨不得对着圹野大声地高歌一曲,以排解多日来心中的委屈。她在心里向自己不住地发问:“这是你的新生活吗?这是你一直所向往的和美的家吗?你能完全地忘记你屈侮的过去吗?”
☆、第二十一章 自我反醒
第二十一章 自我反醒
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牛先生果然操持出了一桌丰盛的晚餐。他们为了不使刚刚转醒的石宝感到孤单,就把一个小餐桌搬到治疗室里,各种菜肴摆了满满的一小桌。狭小的空间一拥挤,便给人带来了一种热闹的感觉。
石宝被热烈的笑语吵醒了,他的头脑终于清醒了,又睁开了双眼。他没有为眼前的景象和陌生的人而惊慌不安,他沉静地看了一下周围,很快便明白了他所处的环境。他已追忆回了除夕之夜他所经历的事情。现在,令他略感困惑不解的便是怎么会躺到了这里,又怎么被这些人救治。他发现在这一家人中,有一个女孩既陌生又似曾相识。他暗暗地将眼光多留意了她几眼,他惊奇地发现,这个女孩就是他从湖水中救上来的人。现在看来这个女孩的一切都恢复正常了,而且似乎已完全地忘记了他的不幸,和过去曾经受过的伤痛和挫折。又象小孩子似的陷入了欢乐之中。在石宝稍加留意的暗中观察中,他还发现这个女孩在尽力地回避他的目光,而且尽量地不给他一个全面的影像。但是,无形之中,石宝已从她的形态举止上窥视出了一些羞怯和不安。而他自己忽地也感到了些许的羞愧,好似他对她做了什么不光彩的事似的。
方医生见石宝已完全醒来了,心里非常高兴。她放下筷子,急忙探问石宝的病情,问讯石宝哪里疼不疼,自我感觉身体的各方面如何。
石宝好多年也没有见过这么温馨和美的家庭气氛了,很快便被这真诚热心的话语感染了,他觉得一股神奇的暖流在周身流淌,转忽之间一下来了很大的力量,精神很快振作了起来。他想对面前的这些人说很多感谢的话,但是他始终一句话也没说出口。他太不善言谈了。他只是静静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心思飞回了平湖岸边,飞回了那晚发生的一幕幕……
他们这顿晚餐吃了好长时间,一切都是那么愉悦那么和谒融洽,那么幸福美满!虽然他们才刚刚相识一晚。善良人的心,是最容易接近的。吃过饭,两位老人急不可待地给美国的女儿打了电话,告诉女儿说:在新年来临之时,他们又得到了一个好闺女,女儿也有了一个漂亮的好妹妹。国外的女儿叫牛芬,今年才二十七岁,听后很是吃惊。执意要和这个没见过面的妹妹讲上几句话,但是碧莲感到太突然也太陌生了,她急忙回避了。
夜已经很深了,一切又都陷入了平静,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外面的寒风时而狂嚣时而低吟,时而如哀妇怨女,时而如壮士强人。它们不但在寻觅,在搜索,还在摧残,还在败落。
两位老人又专门为碧莲在二楼收拾了一间卧室,要碧莲安心住下。本来他们要碧莲住在他们女儿以前的房间,但是碧莲觉得不妥,便在隔壁选了一个小单间,放张床放张桌子简单地为自己安排了一个暂时的栖身之地。
此时,她静静地坐在自己的小房间里,听着窗外的风声,心潮难以平静。她想的太多的已不是过去,而是现在和将来。她一时迷惑自己,不知自己生活下去还有什么意义。她怀疑人生之时,也一次次地怀疑社会的公平,更怀疑人间的真情。可是她的怀疑又很短暂很快地被目前的现实所取代。使她对社会和人间又很快地产生了好感,产生了一种美好的向往和依恋。她把这对老人一次次地放在自己心理的天平上去衡量,她更加地相信了他们的诚善。她相信他们只所以执意要收留她,不完全是为了一丝同情和可怜,更重要的还是他们的仁爱和善良。即便是同情和可怜她,那也是完全地建立在仁爱和善良的基础上的。而不是她先前想象的那种纯粹的同情和可怜。那种纯粹的同情和可怜是建立在虚伪上的。那是心灵空虚物质丰富的同情和可怜。想到此,她心里一阵悸动,继而感到十分的羞愧和不安。因为她发现她只所以有那种对两位老人的怀疑,完全是因为她就曾有过那种虚伪的同情和可怜。而且以往的那些对别人的同情和可怜,都是建立在她精神空虚物质丰富之上的。她只是在拿别人的悲惨,利用同情和可怜的手段来满足自身的欣慰和优越感。她在为自己的虚伪和空虚而羞愧。她开始原谅这个社会这个人间了。“连我自己都是这个样子,我还能去诅咒什么呢?自己一身白毛,还说别人是妖精。用自己的无耻,去诅咒别人的不完美,这是多么的卑鄙呀!”她这样想着,竟流下了几串泪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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