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先生呵呵笑,“当然是我,我立刻下楼去采购海鲜,你们等着,我很快回来。”
他又匆忙出去。
于太太轻轻说:“他是个好人,可是你们都不喜欢他。”
我觉得坐不下去,“我改天再来。”
母亲从来都不留我。
妹妹追上来问:“请告诉我们,留学是否必须。”
我轻轻说:“很吃力很孤苦,前途也并不如想象中好,一切都得自己动手。”
苏杏睁大双眼,“为什么不找男朋友帮忙?他们起码应该帮你写功课。”
小桃跟着说:“还有做司机请吃饭,嘘寒问暖。”
“对,”我不住点头,“我怎么没想到。”
我转身离去,在楼下碰到老于,一头大汗,双手提着鲜蹦乱跳的鱼虾蟹,他气急败坏的说:“你怎么走了?”
我一味赔笑。
"咪咪,家里虽然简陋了一些,你……”
我拍拍他肩膀,“明白,多谢你一番好意。”
他十分无奈,我却转头离去。
一屋子都是人,却说不上三句话。
外婆问我:“好吗,有无留下吃饭?”
我答:“手脚好似没处放,我整个人都是多余的。”
“这是什么话。”
外婆家是老房子,清风徐来,可舒展四肢。
我累极入睡,半夜被邻居搓牌声吵醒,一张张牌拍在桌子上,刮辣松脆,是,又回到老家来了。
真怀念那幢在伦敦市中心窗户外有橡树的公寓,将来环境允许……那条街好像叫榛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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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我准时到古与郭上班。
古志比我更早到,他穿一件白衬衫,修饰整齐,jīng神奕奕,叫人好感,虽不英俊,但有股男子气息。
“这是你的办公桌,请立即开始工作。”
他领我到一个用屏风间隔的小框框。
“把桌上文件全部看熟,十时整会议请列席旁听。”
指示明确,叫人喜欢,我最怕他们把新人丢在一旁自生自灭。
我专注把几份过去会议记录看清楚,跟他进会议室,已有好几位大哥大姐坐在那里。
他们倚老卖老,吩咐我取咖啡与茶,我一一记下,jiāo给阿婶。
我坐到角落,古志却叫我:“咪咪,坐到我身后。”
有一位浓妆阿姐总算看我一眼,“叠字最嗲,咪咪,菲菲,露露,芝芝,嘟嘟,可是你听过蒂律师或者美美建筑事务所没有?”
大家没有出声,我知道那位大姐叫曹安,是老臣子了,一听那语气,就知道她不太喜欢我。
古志介绍“这是新同事朱咪咪,是我的私人助理。”
我听见曹安嗤一声笑出来。
她反应比别人qiáng烈,我猜想她与古志可能有不寻常关系。
办公室qíng侣最不容易做,身份太复杂,照我看,要不做同事,否则,gān脆就是qíng妇,一物二用最痛苦。
散会后有点时间,茶水间杯碟堆积如山,阿婶忙不过来,我脱下外套,卷起衣袖,把杯子洗净。
曹安看见,丢下话来:“你喜欢做这些?”
损人不利己,又与我这种小朋友计较,并不算一个有智慧的人。
她出去了,丽蓉进来,告诉我:“她是耄老,长老,莫与她计较。”
我想笑又不好意思。
“欢迎你咪咪,我们这里人人都好,就是曹大婶心qíng复杂些。”第二章
我问:“还有一位郭先生呢?”
“他在新加坡取经。”
中午,各有各去处,我在小框框办公室内吃苹果看闲书,古志探出头来,“一起吃饭吧。”
我婉拒,“已经吃饱了。”
“在看什么书?”
我把书面子翻过来,他诧异了,“大学?那八个实践题目是什么?说来听听.”
我轻轻答:“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
他笑:“我以为他出去吃午饭,不到一会回来,带了一客美食店的鱿鱼三文治给我,”答中有奖。”
他还想说什么,外边有人唱:“古太太来了。”
他连忙出去。
我好奇在屏风里张望,只看到一个染棕发的中年女子背影,身型保养得十分妥善,身挽一只爱马仕嘉莉手袋,跟着他进私人办公室。
丽蓉进来坐下,“他喜欢年轻女孩子,至要紧青chūn,相貌反而不重要。”
我忍不住咧开嘴,这不是说我丑吗?谢谢。
“所以,曹安是自作多qíng了。”
“她喜欢古先生?”我明知故问。
“是,老曹爱老古,老古爱青chūn。”
我又问:“他们真的有那么老?”
不料丽蓉说出至理名言:“我们还有什么胜他们?年轻,所以拿这个来压他们老而衰,心理上畅快些。”
我诧异,开头以为丽蓉没有脑筋,原来她并不笨。
丽蓉得意洋洋说:“只有青chūn再也买不回来,明白吗?”
那天下午,会计组叫我过去,把一张支票放桌子,“朱小姐,请在这里签名,这是预支半个月薪水。”
我问:“这是人人都有呢,还是我一个人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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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计微笑:“这是体贴所有新同事。”
“公司真好。”
我取了支票小心收妥。
第二天,大家正在开会,有个疙瘩的客户,逐个字的挑剔,改了又改,改罢再改,士气受到影响,请示古志,他快刀斩断麻,气定神闲的说:“告诉那间豆腐店,我们不做这单生意了。”
我忍不住鼓掌,曹安向我瞪了一眼,继而大家都欢呼起来。
曹安用铅笔敲着桌子,仿佛要说些什么话叫我们这班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尴尬得永志不忘。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会议室门砰一声推开,一个染棕发女子出现,有人说:“呵,是古太太。”
说时迟那时快,古太太似一支箭似she到曹安身边,一把将她揪起,曹安跌撞,挣扎间脸上已经重重的中了一掌,啪的一声,她左脸颊顿时红起,五条指印清晰可见,接着,鼻子流血。
同事们都呆住,电光火石间手足无措。
古太太咬牙切齿的骂:“你以为我不知道!”
突击成功,古太太转身离去,古先生只得追上,这也是避开尴尬场面的方法之一。
男同事大声说:“误会,误会”,与其他人一起离开会议室,一时像逃难。
我不甘人后,也想尽快离开是非之地。
但是我看到曹安已经摔倒在地,一时爬不起身。
我踌躇,恻隐之心,人皆有之,这是人类与动物的分别。
我扶起她,让她坐回椅上,我到茶水间取了一块湿毛巾,给她抹面孔。
她轻轻檫鼻子,那五条手指红印一横横凸出来。
我不敢说话,轻轻掩上门。
大家若无其事继续工作,下午再去开会的时候,曹安已经离去。
明早还会回来上班吗,不知道。
丽蓉给我看她手提电话拍摄的照片,真没想到她手脚反应那么快,这名女子不容小觑,照片里曹安的脸歪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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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打她?”
丽蓉回答:“女人最恨的是夺夫之恨。”
“是吗,”我说,“我还以为是争风头才是最大仇人。”
“长老与古先生有暧昧。”
我轻轻说:“女人最吃亏。”
“耄老不算蚀本了,在公司她声音最大,办公室布置最豪华,大家都让她三分,她走了,这位置空出,你猜谁坐上去?”
我微笑,“你吧,你上。”
原以为丽蓉会掌我嘴,可是没有,她咯咯笑,面孔涨红,她有憧憬,到底还是天真。
第二天早上,古志回来上班,曹安不见人影。
古志搭讪的巡视每个同事的桌子,到了我这一格,他说:“人家电脑上都放满小玩意,你连盆栽都没有。”
我只是笑。
“笑什么?”他凝视我。
“没什么,我工作顺利,所以微笑。”
他若无其事的出去了,做男人真好。
中午他又出现,“仍在看大学?谁是作者?”
我答:“大学原本出自小戴礼记,作者已不可详考,有汉朝学者以为是子思所作,但朱子认为是曾子所作,后人认为曾子是子思的弟子,曾子记载孔子所讲,所以更加合理。”
他说:“你是一个有趣的女孩。”
我还是没有反应。
“昨天的事,叫你很看不起我吧。”
我不得不说:“我从没有那样想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