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想?”他很有兴趣知道。
“与我无关的事,我不会去想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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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很特别,你比同龄女孩成熟。”
我忽然问:“古太太娘家可是有财有势?”
“我知道你猜什么,我靠的,完全是我自己,我惧内,因为我尊重她。”
“是,是,”我又忍不住笑。
古志忽然问我:“像你那样聪敏,会不会累?”
我讪笑,“我?古先生,你几时见过聪明的年轻女子在一间广告公司每月赚八千大元?”
同事们陆续回来,我把手上的苹果吃完。
下了班,我把薪水支票jiāo给外婆,连她都气我:“才这么一点点?”
“将来,将来就会加一个零。”
外婆笑呵呵,“好,好。”
大热天,她永远清凉无汗,身穿绸衫,脸上敷粉,整齐美观,一代不如一代,母亲少了这份书卷气,我更加什么都没有。
“把我小时候的趣事告诉我。”
“你小时侯不太说话,有一种苹果汁,叫MinuteMaid,你叫它咪咪妹。”
我诧异,“这就是我名字的起源?”
“我不清楚,”
“为什么不叫我震宇或者美丽?”
外婆被我问不过来,便反问:“困在家中,没有约会?”
话未说完电话已经来到,对方说是王成名。
我问:“谁?”
“坐在你斜对面,正在做奇异汽水户口的男同事。”
“大家在红狮,你有兴趣出来喝一杯吗?”
我毫无兴趣,“我答应今晚陪外婆吃饭,改天吧,改天我约你。”
我即时挂上电话。
我知道他是谁,二十多岁了,耳朵背后老是洗不gān净似的,每朝大约还要妈妈叫他起chuáng,可是,拨弄脸上痘痘之余,他一心一意想约会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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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话又响,我去听,"又怎么样?"
对方说:“我是曹安,出来喝茶好吗,我到你家接你。”
我一愣,“我没有话说。”
“我有,我要谢你。”
“不必了。”我真不想节外生枝。
“你又何必拒人千里?”
“好吧,十分钟。”
我趁着月色走下小径,看到一辆红色跑车停在街角,我走近,曹安伸手招呼。
“好车子。”我伸手摸摸车盖。
“这是公司车子,下回,说不定轮到你用。”
“你说笑了,我哪有机会。”
曹安说:“都会里人人扮聪明,就你一个装蠢。”
“是吗,我有吗,你那样看我?”
她脸色如常,语气温和得多,“还给你。”
她把那天我给她搽脸的小毛巾递过来。
毛巾上印着哈罗吉蒂,这是一条冒牌货,五块钱在夜小贩摊子上购得。
“你一方面很孩子气,但有时又十分成熟,所以古志喜欢你。”
我连忙说:“我不过是古先生名下一个小伙计。”
“得了,明人面前不打暗话。”
“那么请你告诉我,为什么到处都是野心勃勃,你虞我诈,高拜低踩的人。”
“因为这是人的天xing。”
我叹一口气,“无可避免。”
“让我问你,你认为什么叫成功?”
我答:“当我四十岁的时候,身体健康,略有积蓄,已婚,丈夫体贴,孩子听话,有一份真正喜欢的工作,这就是成功,不必成名,也不用发财。”
曹安说:“这已经够贪心的了。”
“曹小姐,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报答你。”她自手袋里取出一只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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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小姐,无功不受禄。”
“收下,它会对你有用。”
“是什么?”我打开信封,以为是一张支票,但不是,信封里是一张照片。
相片里一对男女在一条两旁都是桦树的小径里拥抱接吻,照片拍得及其清晰,那男子,正是古志,女子陌生,照片qíng调极佳,因此不觉猥琐。
我说:“呵,不是古太太。”
曹安冷笑,“这个女子,是郭太太。”
“谁?”我脖子伸长。
“古与郭,郭沛的妻子黎喆。”
我立刻有种观看肥皂剧般热闹刺激感觉。
“照片在巴黎左岸拍摄,那是去年秋季,本来,古志答允揽我到欧洲度假,可是,他改变了主意。”声音里仍然有许多苦涩。
“为什么把机密jiāo给我?”
“因为那天在会议室里有二十个人,不少得过我的好处,可是,见我出事,他们都做鸟shòu散,几乎假装不认识我,所以,我把照片送给你做护身符。”
我说:“我用不着它。”
“你真的还年轻,不住高估自身。”
“如果耽不下去,我可以另谋高就,出示照片变相勒索,即使jian计得逞,我也不会高兴。”
曹安摇头,“收起它,相信我,它会有用。”
我关心她,“你呢?”
“我?你还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我会到新西兰北岛嫁人。”
“什么,那里羊只数目比人多,北岛又比南岛偏僻。”
“所以应该是一个清淡天和的世界。”
“你还年轻……”
她苦笑,“实不相瞒,我已四十二岁。”
“我以为是三十五六。”
“咪咪小姐,你真可爱,我,古与郭太太,三人同年,我们曾经做过同学,你看她们多成功,一票中,有丈夫有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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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古太太不知丈夫不忠,而且,郭太太背夫别恋。”
“她们都是有办法的人,别担心她们,你倒是为自身多多着想的好。”
“我是无名小卒,谁会为难我。”
“你走着瞧吧,我的话说到这里为止。”
她付账站起,拍拍我的肩膀。
临走前转过头来,“告诉我,他们在背后叫我什么?”
人急生智,我立刻回答:“曹小姐。”
“没有其他不雅绰号?”
“我没听过。”
她婀娜的离去。
我吁出一口气,发觉背脊被冷汗浸湿,贴在身上。
我把那藏那边照片的信封贴在牛津大学出版社英汉双解辞典的扉页。
我不希望它会救我的命,这不过是月薪的八千的工作,我随时可以转头离去。
第二天早我如常上班,王成名看到我闲闲的说:“咪咪,今日由你向新的客户推荐月饼包装。”
这不是给我踩香蕉皮吗,那月饼包装计划叫人技穷,试想想,月饼怎样包装都只是月饼,再夸张就是làng费,要捱环保人士赌咒。
我接过两三张示意图,看看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我连忙找资料好让客户有更多选择。
这时古志也回来了。
仍旧穿着白衬衫卡其裤,他看视所有工作程序,同我谈了几句,”有无信心?“
我答:“请给我尝试机会,”他给我胆子:“我做旁听。”
我好不感激。
我想到那张照片,直猜不着表面老实的古志那么狡猾,偷窃伙伴妻子,老远到巴黎街头拥吻,这种事拆穿了不知如何收场,他有考虑到后果吗?
我有点jīng神恍惚,古志注意到了,笑问:“大学第一课是什么?”
我顺口答:“大学之道,在明在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三省有内而外,形成联系,是儒家思想的jīng粹,而且要做到完善地步才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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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说:“物有本末,你们说些什么?”
古志说:“知道事qíng的来龙去脉,才能循序渐进,不会做错事。”
丽蓉笑,“多谢指教,”她看着古志背影,“这是心灵jī汤第几课?”
我说:“古老志这人,十分复杂。”
“曹蓍老走了,办公室一片和谐。”
“也不见得,这个行业里,人人不安其室。”
见客户时间到了,王成名这个小组长像是有心要看我出洋相,可是他见到古志居然拔冗旁听,不禁变色。
我在客户面前挂上笑脸,鼓起勇气,尽量chuī嘘,客户居然满意,我说:“月饼是家庭应节食品,但所有甜品都不是,但……”我滔滔不绝说下去,口吻有点像电视购物台主持人。
客户十分高兴,家族生意重视家庭,他觉得我解说得很实在,合他心意,他签了两年合约。
王成名过来恭贺我,我微笑,“多谢你给我机会,我请你吃珍珠翅,今晚有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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