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里有着浓浓的墨色,稠地化不开。
筠川本存了些玩笑的心思,一时间却也有些唏嘘。世事多涛浪,沉浮一念间。其实有多少人,毫无保留地追逐自己心中的梦,却落得了身败名裂的下场。痛苦中,他们学会了坚强,学会了放下。明明有可以触碰的未来,可却依旧敌不过残忍的现实,那种已经可以预知之后伤痛的心情,该有多惨烈,又有多无助。
可惜,她还无法体会。
“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人活着,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嘛。心爱的人为何要放走?”筠川百思不得其解,絮絮叨叨地嘀咕着。
“爱情对每个人是不一样的。有些人,爱了便是一生;可是对有些人,爱情只是他人生旅途上路过的风景,错过了会遗憾,可是他不会为了那片风景而放弃整片最辽远的蓝天。文侯大有一统天下之心,不会为了一个女子而不顾大局。”锦玚注视着远处苍茫大地,负手背于身后,淡淡说道。
“那我不会。”她也望向窗外,眼中带点悲戚与笑意,眸光明亮灼人,认真的声音让他惊讶:“若是我,我只愿和自己爱的那个人常伴一生。”
“那这个被川儿爱上的人还真是幸运。”锦玚脸上浮现出好看的柔和笑容,目光有点一缕缕的笑意。
纵使以她的厚脸皮,也不禁一阵脸红,顾左右而言他:“锦玚,你有爱上过什么人吗?”
“没有,”他定定看着她,半晌笑道:“还不曾,我很期待。”
三日时间很快便到。柳冀一身青色素衣如约前来,三人便收拾行囊上路了。
和柳冀熟悉之后,筠川发现他这个人其实很好相处,眉眼中总是带笑,眼睛像两枚弯弯的新月,笑起来如清风霁月。柳冀有很多兴趣爱好,尤为喜爱的则是炼各种奇奇怪怪的药。他的药囊里装着一路上自己即兴想到的药方炼出来的药,然而至于能不能吃,据他说还有待考证。
只不过筠川总觉得锦玚和柳冀两个人在一起,则总是有种剑拔弩张的气氛,然而他们两个好像都不自知似的,相处依旧风轻云淡。
事实上,筠川对往后的行程一窍不通,所幸全凭两个男人在前面杀出一条路来。梦梦更是没有什么作用,反正锦玚说它也只能在小范围内指路,如此看来,当初设计浮生六决的人设置这只鸟也着实是闲着无聊。
至于柳冀的背景,筠川想方设法地去打听,想要从他口中套出些话来。可他只说他曾有个哥哥,只不过许久未见,再见时两人估计已经相互认不出来,因此便罢口不提。母亲已经去世,父亲呢,则不知所踪,多年来他一人漂泊在外,闲时就炼点丹药。
这听上去似乎确实够惨的,筠川也就不再刨根问底。
然而她也很好奇柳冀与创作浮生六决的前辈到底是什么关系,他则说是对他而言从心里敬重的一个人,再详细问,就悄无声息地扯开话题。
筠川也纳闷许久,怎么自己明明问了好几遍,却什么答案也没有得到,最后的结果还是自己很高兴地跟他谈论起一些药草的名字来——因此可以得出,从柳冀这样一个人口中套话是多么不容易,倘若他是被敌军抓去的间谍,也一定不会叛国。
龙门到明州的路程说远也不远,说近也确乎不近,每次旅途中,就是筠川练习“擒龙决”的最好时机,也是压榨锦玚的最佳时段。
第五招“玉凤涅槃”倒是有点难度,光是将招式记住筠川就花了两天,再反复练习直至熟练,则用了三至四天。所幸每次练习有某人在门口守门,练习起来也格外心情安宁,心无旁骛。
在三人一路吃一路买一路走一路看的这种机制中恍惚地过了几天,一行人便驻足在了城边的一家风评较好的茶楼。柳冀提出自己一人一桌,筠川也早就习惯了他独来独往的散漫性子,便随得他去了。
“说起来,好几年前那长安城中似乎发生了一件事。”坐在窗边,锦玚执起一杯茶,热茶氤氲的香气顿时萦绕开来,把他嘴角的笑容衬得有些朦胧飘逸。“据说是家族秘辛,随后这整个家族都迁走了。”
“你到底道听途说了多少事?”筠川满脸狐疑地看着他。
他放下茶杯,从善如流:“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筠川默然。若是战争时候,这话的确不错。但如今各国国泰民安,天下虽未曾一统但也算安定,这样是不是叫做八卦?
“所以你觉得从长安迁走的这个家族就是柳冀所说的白虎珠的主人?”
“对。其实这次我可不是听说的。”他笑得有些高深莫测。“那可是个兴旺发达的大家族,家主姓祝。此事更是和家主长孙女祝毓脱不了干系。她和一个男子相爱,这可惊动到了皇室。”
如果说平民恋爱这种小事朝廷都要事无巨细地禀报,那皇室也是吃饱了撑的,所以看来,这事绝对非同小可。筠川歪头想想:“是因为那位男子的关系?”
锦玚赞许地看了她一眼:“没错。那名男子,就是我皇叔的儿子,不过我与他未曾谋面。皇叔极力反对自己的儿子与祝毓在一起,况且祝家是经商的财大气粗的名门望族,在许多人眼里,商业本为末业。因此在皇叔眼里,如此门不当户不对,这样成何体统?这时他就面临一个抉择——究竟是抛却身份、选择和相爱的女子厮守终身,还是回皇城好好做他的世子,这确实是个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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