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怔忪了一会儿,她猛然想起之前他决绝的目光,剑刺进肩膀的声音还犹然在耳,这时肩膀也开始应景地一阵阵痛起来。
不知道麻木不仁地躺了多久,她一直睁眼看着天花板,姿势都不曾变过。
原本以为,他对她就算不是有情,但至少也是看重的。只是没想到,他竟然可以如此的割舍她……
但是,她又有什么理由怪他呢?
他身处高位,一举一动别人都看在眼里,若是救她便会功亏一篑。
可是感情上,她却又孤注一掷地觉得他那样是对她不公。
他就没想过,万一那一剑刺中她的心脏?万一元气大伤的她被人抓去严刑逼供?万一她性命不保……不知,他是否会有一丝的后悔与怜惜?
蔓儿感到喉咙中涌出一口血,顺着嘴角留下。
简直越想越让人万念俱灰。
门好像被推动了,几乎是同时,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不想看到他,不想再觉得难过。清筱的声音响起:“小姐是不是醒了?”
她松了一口气,心情却更加低沉,正欲睁眼,就听到那个温沉的声音。
“她醒了?”她听力一向很好,一下就分辨出来那是谁,更是紧紧地闭着眼。几步之外,男子似乎有些焦急地奔向她,仓促的脚步声顿住,一下子驻在她身边。看到她依旧在昏迷,便轻轻执起她的手,紧紧握着,手掌似乎比她的还要冰。
在那种灼热的目光注视下,蔓儿不得不睁开眼。一眼,便望进他眼底。
呵,真是天生的演戏者,前一秒还是焦急慌乱寝食难安的样子,看到她的双眼时又变得轻松自如游刃有余。
她歪了脑袋,眼里有些迷茫,不明白他为何总是将这种为她担忧的情绪隐藏起来,一丝一毫都不愿让她知晓。
见她状似有些怔忪,他皱了皱眉:“醒了怎么不叫清筱?她就守在房间外面。”
蔓儿的脸色微微苍白,想要起身,却被祁文侯轻轻按住。“你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过,请大夫包扎好了。若是你乱动,伤口也许会撕裂。”
“我……我是怎么回来的?”她气息极轻,但是却紧紧盯着他的眼睛。那一瞬间好像从他目光中看到一丝内疚与不忍。
他说:“其余几个暗卫将你带回来的。”
她点头,没有多余的动作,仰头直直地看着天花板。“我想再休息一会,恕不能恭送王上了。”
祁文侯静静地注视着她,很久之后,手突然抚上她的脸颊,语气中有一丝心疼:“这次,是孤不好。”
她的脸像冰一样,极端寒冷,苍白到近乎透明。见她怔怔望过来的目光,他低头,在她脸上留下一个极其轻柔的吻,一触即离,俯身把她抱在怀里。
“我在你眼里,到底算是什么?”蔓儿顺依地将头搁在他肩头,但却第一次省去了尊敬的称呼。
这个吻至少证明了他对她是有情的,可是他这样又算是什么呢?他把她当什么来看呢?
祁文侯面色复杂,轻轻叹了一口气,缄默。沉默半晌,他道:“这一次做的很好,好好休息。这几日好生养养身子,孤会常来看你。有什么需要就让清筱传达,孤都会满足你。”
她的回应是无言的缄默。
等到那人脚步轻轻远去,清筱的声音在外响起:“小姐,需要帮忙吗?”
“无需了,我还想休息一会儿。”她半垂着眼帘,眼睛里有潮气微微氤氲。
原来,他不是对她绝情,只是他活得太有目的,太过稳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孰轻孰重。
而她不过是个小小砝码,即使放在了天平的另一端,也只是轻轻撼动,丝毫不能左右平衡。
也许,他能对她动心,已是她最大的幸运了吧。
心中喟叹一声,一颗泪珠沿眼角滑下。只是那颗泪珠就那样稳住了,显得有些诡异。整个背景蓦然崩裂,这时的筠川才意识到,时间到了——幻境终于坍塌。
☆、世事沉浮
窗外黄鹂啼声清脆,筠川恍然发现自己正站在遥相居的房间中,而锦玚则站在她的旁边。在幻境中待了那么久,现实中不过一个时辰。
她似乎没有反应过来,还愣愣地沉浸在幻境中。
“看懂了没?”锦玚在她面前挥了挥手。
“这貌似是一个太复杂的故事……”筠川抚额,一脸无奈。
“的确,以你的小脑瓜,还需要更多的线索才能完全明白。”他一本正经道。筠川瞪了他一眼,笑得甜腻腻:“殿下似乎是有心得?”
他目光茫远,看向窗外清翠景色,伴随着黄鹂的叫声,像是看破了什么,轻轻叹道:“他们不会在一起的。”
“那必然啊。”她心中一凛,眼珠转转,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我的父王是尚怀公,既如此,他们肯定最终未成眷属。”
“我知道,您是想装装深沉,不必担心,我来配合,”筠川笑嘻嘻地拍拍锦玚的肩,旋即紧皱眉头,一脸探究地问道:“为什么你刚刚会这么说呢?小女子实在是不解其意啊。”
锦玚差点被面前的人逗笑破功,敛了敛气,仍是认真地道:“道不同,志不同,终究是要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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