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近墨者黑......我真是个坏家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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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翔,你那是什么发型!明天我必须看到你把头发给剪了,必须是黑色!”班主任男低音嗓音浑厚,穿透整个教室的大气层,在每个人的耳膜上震动。
周翔没吭声,只是维持原来的姿势,一只手伸在桌子上在后面托住书的半边,眼睛盯着书的另外一侧。
“周翔!听到没有!”声音越来越凌厉,像是动物之王被挑战了权威而发出的警告。
“知道了。”周翔坐在位子上,有气无力地回答他。
“你这是该有的态度吗?!”疑问步步紧逼,此时班主任已经来到周翔跟前。
“我觉得我的头发是正常的长度,没遮住眉毛和耳朵,遵守了学生守则里的要求。”周翔面不改色地回道。
“那你头发上那卷儿是什么?你是狗吗?你明天必须给我剪掉!”班主任气极了,最后一个字都咬的特别重。
周翔听到“狗”这个字,眼睛猛地睁大,坐直身子,不过几秒又渐渐疲软下来,坐在板凳上说:“我在以前的班级就是这样的。”
“你还说你以前的班,你看看你们班成绩多差,每次考试连平行班都考不过,我知道你以前是班长,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班长才把你们班的学习情况祸祸的这么糟糕!你能起到什么好的带头作用?当个班长就以为自己多大能耐!”班级里鸦雀无声,记得上次所有人这样严阵以待的时候,还是高一我被叫出去罚站那次。
我和周翔的青春期里,原来都要走这一遭,我冲锋,他殿后。我们两个同时从32班出来,不同的方向,不同的际遇,还是碰到了一起,我没什么大的志气,现在安心于此,乖乖地坐在窗户旁,上课下课,关心成绩和分数,我以为周翔会和我殊途同归。我心里隐约地希望周翔能嬉皮笑脸地服个软,因为这些我试过,没什么用。
我那时以为所有的学生都会殊途同归。
“你们俩是不是老天派来考验班主任的?”陈熠后来问我。
“maybe。”
“我早就觉得周翔不好惹了,原来比你还厉害。”
“shut up。”
“周翔以前在他们班多威风啊,现在心里落差大正常,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fu...”
“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一个f开头的单词。”
“fantastic。”陈熠自己说着自己贱贱地鼓起掌来。
周翔紧闭着嘴巴,一腔怒火封印于嘴巴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桌子,仿佛要用目光把桌子烧出一个洞来,不去看对面那个威严的男人。
“明天我不止要看到你剪头发,我还要见到你的家长!我这次必须......”
“老师,我想去厕所!”我突然站起来,板凳在地上摩擦出比他的训斥更响亮更刺耳的声音,管他什么对错,我没想别的,就是想让他别再步步紧逼,放过周翔一次,周翔绝对不是坏孩子,我拍胸脯保证。
班主任大概是猜到我在捣乱,没理我,被我打断后继续瞪着周翔。
“老师,我也想去厕所。”朱宁也跟着站起来。得,我刚对王秋雨说全班只有朱宁没被骂过。
我瞪了他一眼,眼珠往下转示意他坐下,他反过来学我让我坐下。
“去吧!”班主任回头嫌弃地说出这两个字,皱着眉依次瞪我们一眼。
我走出去的时候,装作没注意踢了板凳一脚,又哗啦啦弄出很大的声响,试图分散老师的注意力。
“我说的话你记住。”班主任也见周翔没有再顶嘴,态度稍稍平和了一些,敲着他的桌子说,说完便在我们之前走了出去。
李芷柔坐在他旁边,眉头紧皱,也低着头,我知道她心里一定是站在周翔那边的,没有对错,没有原因,就只是因为同类的吸引,就像当时我罚站的时候她站在我这边一样。
随着班主任的离去,大家纷纷把头扭回来,各自写各自的题目,什么都没有发生似的,于他们而言,也确实没有发生什么。
王秋雨早就把脸转回去了,她从一开始就丝毫不关心这件事,甚至说,表现的极为不耐烦,在班主任质问周翔第一句的时候,她就往周翔那边翻了个白眼,用一种很不想粘上关系的厌恶语气小声说,“周翔真是的。”
“朱宁你先走,别等我。”晚自习放学我故意收拾的很晚,并且打发朱宁先走。
“为什么支开我?你想干什么我都知道。”他五个手指按住了我要伸手拿过来装进书包里的那本书。
“我杀人放火。”
“那我和你一起去,帮你把风。”他看到我有些怔住神情,又改说,“我帮你做,你把风。”
我突然想起来王秋雨说的,近墨者黑,我是墨。我心里蓦然地愧疚,硬是昂着脸质问他:“你还说,今天谁让你跟我一块儿站起来的?”
“我愿意。”
“朱宁你现在怎么比我还贱?”陈熠正好过来一把把朱宁拉走了。
我收拾好了,坐下来把书包放在腿上,双臂叠放在一起摆在桌子上,痴痴地看向窗外,放学回家的大部队一片喧嚣地走过后,校园里更显寂静,俯瞰下去,路边那两排粗大的梧桐树依然像我第一次见到那样坚定地站着,大地是一张漆黑的幕布,间隔亮着稀疏的路灯,夜空也是一张漆黑的幕布,但是繁星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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