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刻安静下来,踟躇着走到他跟前,不知道怎么开口劝他,又怕自己这个肤浅的人,只会轻飘飘地说些老生常谈的安慰,犹豫间一抬头却撞上他映着灯光的眼睛。
“还好有你陪我。”
路灯在他眼里亮了起来。
☆、分科1
上帝爷爷,我今天是不是过于开心了。
我像个好孩子一样坐在桌子前写作业,上一次这样端正地坐着看书的时候还是小学,几次习惯性地想转笔都被我忍住了。丁琪盖着被子躺在床上,眼周红肿,不发一言地盯着天花板,桌上的小钟,指针擦过三秒,她便眨一下眼睛。
我是从右手边银色茶壶上的倒影看到她的,还有我手中的银色自动铅笔,上面都有变形的丁琪,茶壶壁上有一道倒水时滴落的水渍,恰好在丁琪脸上,像是她流泪了一样。
上帝爷爷,我今天是不是过于开心了,开心到我有一些说不清的愧疚——我姐在哭,我却笑了一晚上。
我不敢贸然去安慰她,我什么都不懂,我只知道,如果我高考考了三次都没有考上,我一定会嗷嗷大哭,或许能用得上悲痛欲绝这四个字,这对世界上的其他人来说或许是微不足道的事,但是对这时的我,对这时的丁琪来说,已经足够沉重了。所以我此时万分尊重丁琪的难过,我想我变了,我越来越做不到那么无所谓,也不能再对成绩和升学这样的事情不屑一顾,我好像开始有了成为一个学习成绩好的“好学生”的意识。
是什么时候变的呢?是第一次考试出乎意料地考的好,还是那次考试卯着劲儿想证明给英语老师看,还是因为上次考试进步很大,我说不清楚,人在变化的过程中往往不自知,回过头看才发现,哦,原来我走着走着就变了。
不知道这样的变化好不好,我要不要找方法克服它。它让我成绩进步,也让我有一点不自由,我觉得自己以前也挺好的,那现在是更好了吗?我这样想着,手又不受控制地开始转起笔来。
屋子里气氛静谧,我可能玩了一晚上有点累,眼皮越来越重,书上的字越来越扭曲,我在台灯投射的圆锥体下打起瞌睡。
“希希,别睡着了。”
这个声音把我拉回来,“哦”,我甩甩头攥紧了笔。丁琪温和地把我喊醒,房间里静的只能听到钟表走过的声音,可能气氛□□详平和了,我竟然有一点鼻酸,眼睛有些肿胀,我想没人知道为什么。
迷迷糊糊中做了一节数学题,对答案的时候发现答案的方法和我不一样,我已经有耐心去看看这第二种解法了,还知道在重点的地方划横线标注。但是不小心把线画歪了,跷跷板似的一边低一边高,已经翻页做下一节的我忍了一会儿,还是受不了又翻回来,把那道歪了的细线补成一道又直又粗的横线。把狮子座活成处女座,也是我不大不小的变化之一。但我这下确定我不喜欢这种变化,算是一种累赘。
在我把数学练习册合起来准备换英语书时,丁琪突然侧过身朝我这边躺着,声音低沉地说:“我也想上学,我也想这样看书做题。”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你说真的吗?”
“嗯。”她抿了一下嘴唇。
“我以为没有人发自内心地喜欢学习。”我看了看手中捏着的英语书,封面是两个外国女孩儿,抱着书站在樱花树下笑开了花儿。
“我以前中学的时候也这样以为。”丁琪又翻了回去,躺平。
“姐,你别难过了,人生......”我一时语塞,“人生不就是......经历风雨才能见彩虹吗。”
我说完想扇自己大嘴巴子,真是没有意义又俗不可耐的安慰。
“你快写作业,我不打扰你了。”丁琪明显不喜欢我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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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希!哈哈哈哈哈!”周一刚进班就看到陈熠像黑山老妖似的放声鬼笑。
“你疯了?”我冷漠地说,见怪不怪地照常放下书包坐下。
但除了第一眼看到陈熠的大笑,第二眼我就注意到了李芷柔在位子上抿着嘴轻笑,嘴角扬起一个慈祥的弧度,是的,慈祥,好像前面那人是一个令人忍俊不禁的调皮小孩子。
每次李芷柔在这样的时候,看起来就没那么心事重重。
那个“晴雯”也不见了。
而这样的时候是哪样的时候呢,我大胆地擅自猜测,是面对陈熠的时候。
“老子不走了!哈哈哈!”陈熠说完狡黠地眨巴眨巴眼睛,冲我挑挑眉,“高兴吗?你又可以继续暗恋我了!”
我看到李芷柔的脸红了一下,随后低下头。
我就算刚想高兴一下也被他最后一句给堵在了胸口,咬咬牙:“你给我滚走,赶紧走赶紧走。”
“我就不走,你知道吗?我妈在网上看到一个新闻,有人因为住刚装修好的新房子得了癌症,我家那边的房子就是刚装修过一星期,爸妈觉得保险起见还是多放一段时间。”陈熠解释道。
“那岂不是早晚都是要走?”李芷柔这次又抢在了我前面,抬头睁大眼睛问,把陈熠盯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爸申请了公司宿舍,先这样住两年,等我高考完再搬家。”陈熠眼神从她脸上移走,貌似不经意地看着我们桌上的笔袋随口回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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