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对你好吗?”
“还好。可是他是皇子,最会逢场作戏。我也不知道他是真心,还是只是些场面话。”
三蓁女子同德绍女子不同,德绍女子尊崇安稳老实,无才是德,不甚注重读书,女子大门不出,绝不出门任职,最注挑选夫婿之本领,盼着终身有靠。三蓁女孩入学读书的很多,在各处任职,多求一夫一妻。雪蔷找的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黎王,到底是没名没分的侍妾,上面又有大名鼎鼎的德绍第一美人任素节。心里很怕被人看低。
虽然红药言语关切殷勤,雪蔷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心里也在笑话自己。
红药笑道:“各人有各人的定数,你是有福气的人,将来一定错不了。”
“借红药姐的吉言。好不好的都是我的命罢了。”
“一个情字,最会捉弄人了。你不知道,只你如今这几日的光景,有人一辈子也求不到。”
两人静默了一阵,红药在想事情,雪蔷很希望她能讲些什么,看样子是不会了。
“要说还是过去无忧无虑的,大家在一处,热热闹闹的,如今各自有了去处,要见面也是难。”
红药道:“但还是要走这一步,总要成家立室。”
雪蔷觉得她话里的意思是这些只是别人的,同她无关。
雪蔷道:“闵樱在京城远些,黛兰就在兰泽,却也一年没见过了。”
“前些日子她还叫人送了一盒白兰花给我。信里说家里也忙着。”
黛兰家垄断芝田的香料,她也最擅配香,父母早亡,她接管家中的清芬馆。
“芍药还是你这里的美,临走要我挖几棵走。”
雪蔷久居之处,会长出雪蔷薇来,红药和她有些像,所居之处会长出一种特殊的芍药。这种花初开艳红似血,随之从最下面的花瓣开始渐渐变白,最后变得全白,只留下花蕊一点鲜红,待那点鲜红也变成白色,所有花瓣全部掉落,整朵花就魂飞魄散一般。因此这花得了一个名字,泪血将离。
背后还有一个传说,一个女孩爱上一位男子,那男子说自己中了剧毒,只有每日喝这女孩的鲜血才可解毒痊愈,待解毒后定要娶她为妻。女孩每日割鲜血给男子,待她身上的血几乎都流干,她才知道,男子另有所爱,中毒的不是男子,而是他的心上人。男子心上人喝了女孩的鲜血解了毒,男子再不找女孩,和心上人成亲。女孩面无血色,在两人相遇的山谷里痛哭不止,眼泪流干后,变成啼血,流干最后一滴血后,死在山谷之中。后来山谷中长出这泪血芍药。这芍药花蕊最后一点红,就是最后的一滴眼泪。
红药微笑道:“这花虽美,却不是好兆头,别种了。”
“如何这样说?”
红药意味深长的一笑,那意思自己这辈子就是这样了。
司薰省坐落在深山茂林之中,周围草木环绕,夜里比别处更清寒些。红药仍旧只盖一条薄被。夜深不知是什么时辰,窗前的案子上放着一匹藕荷色冰锦。她起来走到窗口,没有点灯,月光下一个纤弱的影子,伸手摸了一下那绸子。
雪蔷今日送她的,这冰绦玉丝芙蓉锦是皇家特供,美若芙蓉,光泽如玉,轻柔滑腻。芷郁叫人拿了几匹给雪蔷送礼用。
“这缎子你不配用,你贱!”
她静静的想起这句话,月光下眼睛里的光还是静静的。红药从梳妆台盒子里拿出钥匙,打开角落里一只木箱上的锁,把那缎子往里面一扔,落了锁。回到床上睡了。这箱子几年也不开一次。
☆、第 16 章
雪蔷在司薰省住了几天,除了叙旧,更为了同师长讨教术业。
离家半月余,忙起来才不那样想他。如今两人情意最浓之时,她总是患得患失起来,他日由浓转淡,他会对自己怎样。
刚和雪茸进门,丫鬟见了她仿佛从天上掉下来一般。
“姑娘可算回来了,家里找您快急死了。”
“出了什么要紧事。”
雪蔷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原来是芷郁三天前就回来了,听说她一个人出门,又没说去哪,深怕她遇到凶险。
“他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不及多想,早有人跑去禀报芷郁她到家了,这边几个丫鬟拉她去见他。
芷郁见到她,搂在怀里道:“你去哪了,急死我了。”
“我都说出去几天了,你怎么这么早就回来。”
“我还不是心里想你,没想到急三火四安置了那边的事赶回来,你又走了,也不说去哪。女孩子一个人在外面,叫我怎么放心。”
“要你忧心了。我过去一个人东奔西走惯了,也没人在意我的行踪,没顾虑你会担心我。我应该叫人告诉你我去哪的。”
芷郁见她一副犯错内疚的样子,楚楚可怜,什么怨气也没了,抱在怀里道:“以后出门要告诉我,不许一个人了。”
雪蔷点点头。不过要她不我行我素,她只是嘴上答应罢了。
“王爷发了好大火呢。”
“还是第一次见这样。”
雪蔷听丫鬟们这样说,也吃了一惊,觉得很对不起那些受惊的下人同僚们。
两人吃过饭沐浴后,雪蔷坐在镜子前梳洗过的长头发,穿了一件玉色绣白芙蓉花的纱衣,薄如蝉翼,透出里面青色肚兜。芷郁坐在床上,静静的看她,此情此景光看着就酥到骨头里。她梳了头发,笑嘻嘻的投进他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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