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狰狞,嘶哑着喉咙:“小兔崽子还想跑!”那声音像是杀鸡。
这个形容也是大一点的孩子告诉他的。实际上他对他此前的生活一无所知。也无从想象,杀鸡的时候鸡的惨叫声会是什么情况。
他不知道自己拼尽全身的力气跑了多久。他只知道他的四肢疲软了下去。他心想,大概这次他会被恶巫婆抓回去了吧。
他感觉到腿上传来一阵剧烈的酸痛,直接让他痛醒了。他微微爬起身,茫然又无助地朝周围看了看。发现他在一片山顶。
这儿风景和孤儿院完全不一样。
他只能想到一个词去形容,就是好看。
有人似乎听到了他内心的想法,也说了一声:“好看。”
他猛地转头,发现面前站了一个女孩,个头比她高一点。
她又对他说了一句,这次道明了主语:“你真好看。”
她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男孩,突然注意到了他腿上的伤,惊慌道:“你流血了!”
她关心地问:“疼不疼。”
他摇摇头说:“不疼。”可他分明身子在抖。
他怕那条凶狠的恶狗。
女孩不客气地瞪了那狗一眼,又转回身对他说:“不要怕。”
那个声音异常甜美动听,入耳那一瞬他想,阳光不一定是能被看见的,也能是被听见的。
女孩看着他腿上止不住的血,心里有些着急。她跟他说的:“我去找爸爸。”
她刚起身要走,就被他拽住了胳膊。那一瞬,他们之间突然出现了一道刺眼的白光。
他闭着眼,只觉得周围卷起了一阵狂风。寒意麻痹了他的神经,他甚至都感觉不到他腿上的疼痛了。
他感觉他全身的血液流动加快,那液体的温度有些滚烫,嗖嗖滑过血管,他很确定那声音不是他幻听。良久,他的意识如一缕青烟,慢慢消散。而耳边不断回旋着女孩爽润甘甜的声音:不要怕。
意识来去自如,无影无形。刚才如烟散,现在又如滴水重新聚集成一股涓涓细流注入脑海。
他仿佛听到有人在喊他。
“醒醒啊,孩子。”
“醒醒啊。”
他寻着声音的来源,转过头睁开眼。
是个穿黑袍的银发男人,五官深邃立体,目光炯炯有神。就是那双血管突出满是伤痕的手是最大的败笔。然而他不得不承认,他第一眼看到他,并不讨厌他。反而还抱有好感。
银发男人问他:“你叫什么?”
他摇头说:“我没有名字。”
“那暂且叫你无名好了。”
他想这个名字听着还挺酷,比恶巫婆给他起的小白要好听对了。他点头说“好”。
银发男人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又问他:“愿意留在寄梦阁学习吗?”
“寄梦阁是什么?”
银发男人说:“等你去了你就知道了。”
他很怕又去到一个孤儿院那样的地方,他想知道更多的信息:“那里会有恶巫婆么?”
银发男人知道他心里的担忧,摇头说:“不会。那里不像你呆的孤儿院那样,那里会有很多和你差不多大的孩子和你一起学习。”
“学习?为什么要学习?”
“为了强大。”
“我愿意去。”
而那个名叫冀流川的银发男人成了他的师傅,他也渐渐了解梦境世界的一切。可是他师傅却始终对那天发生在山顶的事情绝口不提。
冀流川只告诉他,那个女孩救了他,也救了她自己,她叫安谣。
而他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名字:安彦。
直到春移把他引到那个山顶,他有一种直觉,觉得春移知道些什么。再仔细联想春移的身世,就更觉得其中有猫腻。
冀流川常说,春移其实是个可怜的强能力者。就因为他天生强大,就要被人忌惮,被人猜测。他本来是个善良的人,却因为能力过强被梦使夺取了视力。
梦境世界的法则所维持的那一套平衡不过也是为了保证梦使的绝对地位而已。
不可以有人比她更强,这才是真正的法则。
冀流川流放思想荒漠的时候,才终于告诉他真相。
其实他也是个天生就具备寄梦和食梦能力的人。梦使当时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没有像当初对待春移一样对他下诅咒,而是选择让他在那个暗无天日的孤儿院里自生自灭。
那个孤儿院的气氛诡异是因为那里是罪恶意识的会聚之地。而梦境世界的强能力者在哪儿,不出三年,变会被恶意识吞噬,走上自我了断的不归路。
梦使这番借刀杀人,说是抱着悲悯之心,不如说是惺惺作态。
至于这与山顶的事情有何关系,冀流川还没说完,就被带走了。
如今他算是彻底明白了,当初安谣作为天生能力强大的寄梦人吞噬了他身上的食梦能力,所以梦使才能容他活到至今。
而春移想知道的估计就是为什么他身上只剩一种能力的。按照梦境世界和现实世界都遵循守恒定律,能力可被吞噬融合再重新生发。
重新生发的能力是强大的食梦能力和寄梦能力的结合。而且很有可能就存在于安谣的体内,被暂时压制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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