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摆手,“是我小器,不管你们事,另外一位呢。”
祖光把身子让开一点,原来他背后站着一个人。
文昌原先以为是小云,那么,一切气恼也还值得,但是她失望了,那女子浓眉大眼,身高几近六(口尺),并非元小云。
“文昌,这是我未婚妻嘉棋。”第十二章
文昌发呆,那年轻女子穿着运动衣裤,她只有一条腿,另一只是义肢,那义肢完全不模仿人腿,由金属制成弓形弹簧,奇是奇在毫不碍眼,反而神气潇洒。
文昌还在发愣,嘉棋已经大方地伸出手,“你一定是文昌,祖光最仰慕的人。”
刹那间文昌心平气和,原来刘祖光对她们一视同仁,他的意中人伤势是三女中最重一个,他对人不对事,他有权选择,他并没有嫌弃任何残疾。
文昌明白他要求见她的原因。
她双手握住他们的手,“下午就起程回家?”
祖光点点头,“我觉得还是那边适合我。”
“有无向小云话别?”
祖光遗憾,“她不愿见我。”
可是他们身后传来一句:“我来了。”
文昌看见小云缓缓走近,在不远处停下。
小云看着嘉棋发呆。
嘉棋的义肢实在十分夺目。
小云轻轻说:“是钛金属制造按照世上最快的动物猎豹后腿功能所设计的吧。”
嘉棋笑答:“正是。”
轮到他们握手。
嘉棋活泼地说:“小云你真可爱。”
小云不以为忤,苦笑不语。
刘祖光说:“时间到了,我们要赶飞机,后会有期。”
他千叮万嘱盼望文昌继续帮都邦厂服务。
他们一阵风似来一阵风般走。
小云喃喃说:“嘉棋真人比照片还要好看。”
“他以为你生气。”
小云说:“你俩不气恼就好,开头我还以为他口中的‘我们’有你,不好意思。”
“不,不是我。”
小云说:“也不是我。”
她们两人均沉默下来。
半晌小云又说:“是我的错。”
文昌又抢着说:“怎么可以推你身上,我才应负责。”
小云说:“师傅吩咐我做一件事。”
“师傅好吗?”文昌实在想念元师傅。
“她在dòng庭湖畔度假,可是她的信息比我俩灵通。”
“小云,请进屋里说话。”
小云也不客套,脸色凝重,像是真正把儿女私qíng放到一边,不再胡闹,她自背囊取出一叠剪报。
文昌取过一看,眼睛越睁越大。
只见广告上刊登着大字:“元婴美容社,帮你恢复青chūn,美化人生,收费优待,买三次送一次,所有元婴牌化妆品七折”,地址就在开怀台附近,叫高兴楼。
文昌问:“这是谁?”
“师傅叫我们去查一查。”
“元婴是师傅的名字,此人有抄袭之嫌。”
“我请教过律师,这两个字,在字典中可以找到,师傅也从来未曾把它注册成为商标。”
“那律师的意思是,我们徒呼荷荷?”
小云点点头,“既不能告他抄袭,又不可以说是假冒。”
“该处收费多少,生意可好?”
“客似云来,价钱面议。”
“小云,我们去看看。”
“不方便这样子,要化个妆。”
文昌微笑,“我帮你,你帮我,你要化什么妆?”
“两个肥胖庸俗的中年太太。”
“庸俗发自内心,不是一种化妆。”
小云说:“相由心生,怎么没有庸妆:面色白三层,眼线唇线夸张,头发亦红,胶住不动。”
这样的妆,二十分钟就做好了。
[她们出发到冒牌元婴美容社。
两人为那规模震惊,只见装潢富丽堂皇,白天也开亮着水晶灯,白色真皮沙发上坐满轮候人客,有些翻阅杂志,有些起劲地讲电话,有些打瞌睡,数一数,足足十七八人,这是流水作业。
接待员满面笑容过来,“两位女士请过来登记预约。”
文昌随口说:“下星期六有时间吗?”
“接着两个月内都没有时间,但是你们可以轮候,万一有人客退出,即通知你们顶上。”
文昌吸进一口气,生意竟这样好。
“这是我们的服务项目,请你们细阅。”
“费用呢?”
接待员笑容满面,“每个客人需要不同,收费并不划一。”
小云拉着文昌坐下,只见客人美容完毕离去,个个都化妆浓艳,均是时下流行款式,人同一面,当然与元婴师傅的手法有天渊之别。
文昌顿足,“当初应当注册。”
“可是,师傅从来不当她名字是一门生意。”
“此刻被人家冒认。”
文昌忍不住问:“社长在吗?”
“是哪一位要求见社长?”
“我们姓王,我的大女下月结婚,连伴娘亲友一共要化三十多个妆,想与社长面议价格。”
接待员说:“请稍等。”
小云看文昌一眼,两人都不出声。
片刻接待员说:“请进来。”
她俩到小房间坐下,一个穿着名牌套装的年轻女子推开门,“两位是王太太?”上下打量她俩,“两位的妆太俗,亮度不够,显得老气,这位太太,你额角长黑斑,鼻翼两边毛孔肮脏,实需定期清洁美容,本社可以帮你。”
文昌啼笑皆非,“你是元婴社长?”
她取出名片,“元婴是店名,我姓周。”
“为什么招牌叫元婴?”小云不客气地问。
周女士起了疑心,可是不动声色,“这两个字好听。”
文昌问:“你认识元婴师傅?”
周女士露出愕然表qíng,“元婴是一个人?我不知道,两位,如果要预约时间,请到接待处登记,三十人以上,八折优待。”
她客气地站起来送客。
文昌与小云只得离开小房间。
在车上,小云脱下外套,露出针孔摄影机。
文昌揶揄,“你几时兼任私家侦探?”
“她如果假认与元婴师傅有关系,我们可以采取行动。”
文昌说,“你看那位周女士,分明读过商业管理,你哪里有机可乘。”
“为什么一定要用元婴两字?”
“她说喜欢这两个字。”
两人束手无策。
小云叹口气,“都是我不好,不务正业,不思上进,排挤师妹,导致外人有机可乘。”
文昌无言。
的确如此,两个人,你疑心我,我猜忌你,落得如此下场。
这时电话响,是科隆找文昌,小云一听语气,就知道是男朋友,她不禁感喟,原来文昌已经另有发展,她枉作小人。
文昌收起电话,“我们要找律师商量。”
她提也不提对方,当然,文昌再也不会把朋友介绍给小云认识,免得麻烦。
为着师傅,她俩又走在一起。
她们还能同以前一样吗,当然不会。
小云看着文昌的脸,“你的疤脸终于痊愈。”
“万幸。”
“阿昌,最近我去看过专科医生,他同我说,可以增高,可是,不是没有痛苦,需把腿骨打断,镶上钢架,每天用螺丝调校,qiángbī骨殖生长。”
文昌不出声,她从前就是讲得太多。
文昌与小云分手,回到公司,即与相熟律师联络。
施明律师多年为她服务,可是听到这个案例,却皱起眉头,熟悉商业案例的她说:“弄得不好,她可以反告你师傅,她的元婴美容社成立在先。”
“我师傅的名字在身份证明文件上自有登记。”
“元婴是真名吗,我看不像,仿佛是个艺名,假如出生文件上真是元婴二字,保不定世上有同名同姓好几个元婴。”
文昌气结,“是我俩失算。”
“阿昌,算了,一朵玫瑰,无论叫什么名字,一般芬芳,你们索xing叫开怀美容好了。”
“真的没有办法?”
“投诉,控告,只有助长对方气焰,为对方宣传。”
“难道世上无真理?”
“阿昌,还有一个办法。”
“我全身都愿聆听。”
“很简单,做得比他好。”
文昌气馁,“这种话谁不会讲。”
“阿昌,做得不好,还你元婴两字,三两年后,也只得零字,事实是元师傅退休之后,你俩像把开怀台结束了似,怪得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