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昌的心一动,“她不愿见人?”
“她为人随和,我第一次到开怀台她就替我化妆。”
“她收取费用吗?”
大姐笑,“极其昂贵费用,你不见她生活十分舒适?”
“对,我想得太天真。”
“她不见你,阿昌,这当中恐怕有点误会。”
文昌讨教:“该怎么办?”
“你等到她回来为止,带一本长篇小说去看。”
文昌觉得尴尬,“这不大好吧。”
“yù达目的,面皮需厚。”
文昌用力点头。
隔一日,她鼓起勇气,再往开怀台,第四次了,不见不散。
她买了市内最香糕点,恭敬地捧着上门,按了铃,才发现大门虚掩。
“有人吗,我是阿昌,来过多次了。”
没人应,她擅自走入大厅,在白布面沙发坐下,放下蛋糕,取出一叠杂志,静静读起来。
客厅一尘不染,静寂无声。
文昌等得倦了,伸个懒腰。
这时,天色忽然yīn暗,下起细雨来。
文昌打开蛋糕盒子,取了一块,咬了一口,甜香四溢,她忍不住“唔”了一声,又再低头读新闻。
这时,最奇怪的事发生了,淡灰色条纹山东丝窗帘上忽然伸出一只手,缓缓探向蛋糕盒子,像是禁不住引诱,想拿那香甜的糕点。
忽然卷起一阵雷雨风,天色转yīn,窗帘被风chuī起,那只手迅速缩回。
文昌抬起头,唉,主人家什么时候回来?她起身关窗,只见一幅窗帘被风chuī得鼓起,另一幅却动也不动,文昌纳罕。
她又觉得好象有人在看她,脑后颈上的寒毛全部竖起,文昌qiáng作镇定,她深呼吸,然后闪电出击,伸手向那幅不动的窗帘布抓去。
垂直的窗帘忽然动起来,文昌触手柔软,是一个人的腰肢!有人躲在布帘里,不,那人乔装成一幅窗帘,他化妆成为窗帘一部份,穿着同样布料所制衣裤,脸上画着条纹,站在真的窗帘前边。
这些时候,他一直站在那里偷窥。
文昌生气了,她拉着他不放,把他推跌地上,“你什么人,装神弄鬼。”
那人大叫:“你又是什么人?”声音稚嫩,象个小女孩。
那人不服输,把文昌拉跌,两人滚在地上,文昌头发被扯,痛得大喊,她不是打不过人家,而是她理亏,文昌到底是人客,怎可跑到别人家去打人。
就在这时候,大门推开,有人走进来,大喝一声:“住手,小云,是你?你又淘气了。”第五章
62-65
地下两个人一齐抬起头,看到一个眉目清秀的女子拎着行李回家来。
那叫小云的人立刻爬起,站到一边,低头喊“姑姑”。
文昌这才看清楚扮窗帘的小云,只见她个子小小,双眼大大,说不出的jīng灵。
文昌并不笨,立刻知道从外边挽着行李回来的成年女子才是元婴。
而这贩天她看见的人——文昌不禁赞叹,“小云,那少女,那中年女人,那婆婆,都是你吧,好本领,你是元师傅什么人?”
轮到元师傅一头雾,她说:“你们两个把事qíng好好说一遍。”她指一指文昌,“你年纪大一点,你先说。”
文昌把她这四天的遭遇详细说出。
小云这时脱下窗帘服,抹清脸上化妆,原来恶作剧作弄人的她真的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女孩。
文昌看得呆了。
她冲口而出:“元师傅,请收我为徒。”
元婴既好气又好笑,“我不收徒弟。”
小云在旁扮一个鬼脸,像是说:我早告诉过你。
文昌着急,“那小云呢?”
小云得意洋洋说:“她是我姑姑。”
元婴缓缓说:“小云不是我徒弟,她不过站在一边看看,学了些皮毛,叫你见笑了。”
什么,一些皮毛,已经把文昌耍倒,要真蒙元婴收为徒弟,那还了得。
“文小姐,叫你空跑多次,真不好意思,我出门到马来西亚为一个贵族家庭的新娘子化妆,没想到才走开几天,小猴就闹了起来。”
文昌连忙说:“没关系,元师傅,你记得我姐姐文晶吗,你为她化过妆。”
元婴微笑,“我不方便透露客人名单。”
“元师傅——”
“文小姐,你请回吧,我不收徒弟,小云,去取一份礼盒给文小姐向她陪礼。”
小云取来小小一只盒子,jiāo给文昌。“我不要礼物——”
元婴轻轻说:“这是我亲手调配的几个方子,只送不卖产,客人用过,赞不绝口。”
“是,是。”文昌只得从命。
小云这时说:“姑姑远游回来,她倦了,你回去吧。”
文昌瞪她一眼,小云送文昌到门外。
“文小姐,我向你陪罪。”她向文晶作揖。
“算了,是我自己眼拙。”
“你有疑心吧。”小云声音充满笑意。
“有一点,你的声音虽然扮得像,可是太愉快。”
小云怪jīng灵地看着文昌,“你为什么要拜姑姑为师?”
文昌低下头,“我有私人理由。”
小云颇懂世qíng,“化妆师不比医生律师。”
“各人看法不同,要是全世界人都读生化物理,那多单调。”
“文姐姐你很有趣。”
“对了,小云,”文昌想想,“元师傅不化妆时样子如何?”
可是小云这样答:“姑姑从不化妆。”
文昌一怔,“你说她刚才没有化妆?”
“她一向连口红都不擦。”
呵,又一个不化妆的化妆师。
文昌嗒然,“我走了。”一无所得。
这时,小云忽然说:“你星期一晚上再来求她吧。”
文昌仍然提不起劲,“有什么用?你有秘诀?”
“星期一她没有工作,比较空闲。”
文昌点点头,“多谢关照。”
她驾车回家,车子驶到一半,她想,总算成功见到元婴本人,不枉此行。
电话铃刺耳响起,文昌赶紧接听,是大姐颤抖声音把她唤回现实世界:“阿昌,你要救我。”
文昌一颗心像自喉咙跃出,“什么事?”
“门口有一堆女人,说是杨光从前女友,一定要与他见面,索取金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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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报警!”
“阿昌,我还要出去走她们再不静下来,邻居可真要召警察了。”
“我马上来。”
“阿昌,你要当心,她们不是好人。”
阿昌把车子急急驶往姐姐家,匆匆上楼看个究竟,走到楼梯口,只见一老一小两个女子站在大门口一直使劲按铃。
两个人都穿得很登样:时款套装,手袋皮鞋配对,戴着珠宝,头发染成紫红色。
只得两个人,不用怕,文昌扬声:“找谁?”
老一点那个看她一眼,“不关你事。”
“您老在公众地方扰攘,普通市民亦可报警。”
那中年妇女不由得生气,“我与女儿来讨债”
“什么人欠你钱,可有证据?”
那两个女子睁大双眼声势凶凶,“你是谁?”
“我住在这头家里,我有权说话。”
年轻女子问:“你是杨光什么人?”
文昌冷冷反问:“你又是杨光什么人?”
“我是杨光的同居女友马婷婷,”她挺胸而出,“他避而不见,欠我三个月家用。”
“你想见杨光?”
马婷婷点头,“今日见不到他决不罢休。”
“好,你在门外等,不过,不准吵闹,否则立刻召警。”
这时,文晶打开大门,文昌一闪而入。
文晶脸色铁青,“幸亏孩子们打球去了没有看到这幕。”
杨光在书房里,看到文昌问:“门口什么人吵?”
文昌小心把他扶上轮椅。
杨光茫然问文昌:“你是新来的看护?”
文昌答,“我是阿昌,姐夫。”
文晶追上,“阿昌,你带他到什么地方去?”
文昌说:“一了百了,她们要见他,让她们看个清楚。”
“阿昌。”文昌着急民。
文昌轻轻说:“何必再瞒。”
文晶忽然下了决心,她向妹妹点点头,文昌松口气,把杨光连人带轮椅推出门口。
那马婷婷母女看到大门打开,以为杨光会得像昔日般油光满面、红壮白大、打着哈哈、掏出支票簿,但她们只看到一个秃头缺牙坐在轮椅上的老头。
“开什么玩笑。”马太太嘀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