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量,你听我说。”
“够了,周先生,再见。”
周自新自知失态,且惹恼了老朋友,他羞恼地上车驶离。
雅量这才松出一口气,她站在门口发憷。
这时,她听见有人在她身后呼一声笑。
雅量再度吃惊,她转过头,看到一个高大身形站在树后。
她立即知道这是谁。
她气恼地用食指朝他勾一勾,“毛孩,你给我出来,你站在那里多久了,你偷窥什么,又听到什么?”
他只是笑。
雅量生气,“你跟踪我?你喜欢做观众?”
“呵,要惩罚我了。”
“你看什么?”
“看你如何打发不喜欢的男人。”
“你为何鬼祟?”
“冤枉,是母亲叫我给你送些清淡食物过来,她怕你中暑,我见你未返,便在树下等一会。”
他缓缓走近,身上有一股泳池水的氯气味道。
他说:“我很高兴你拒绝了他,他说什么?你喜欢欧洲人?”
雅量实在忍不住,悻悻在他肩膀上大力捶了一拳,他雪雪呼痛。
他乘势握住她的手,“我很高兴你没让他占便宜。”
雅量看着他,“你一直知道我是谁。”
“你是杨雅量博士。”
“我与你母亲的关系。”
“你是家母朋友,So?”
雅量说:“我与你有话要讲。“
他却说:“好,你家还是我家?“
雅量简直拿他没办法。
“让我进来喝咖啡。”
他到车厢取出一篮子食物jiāo给雅量。
雅量只得开门让他进去。
他说:“你应当到我家看看,我置了家具,现在有女朋友了,不得不从俗,家具式样你会喜欢,”
雅量啼笑皆非。
他手里还捧着一只考究的柚木盒子,象是人家藏雪茄烟防cháo盒。
雅量扬起眉脚,作询问状,他笑嘻嘻打开盒子,只见里边密密麻麻放着各式各样锡纸小包,看仔细了,是数百枚安全套。
雅量怔一会,只能假正经地说:“十分整齐,一丝不苟。”
她开始后悔酒后轻狂,这小子不好应付。
他完全知道雅量想说什么。
“我从不与家母提及我的感qíng生活。”
雅量不出声。
“我还有两年毕业,你会愿意等我?”
雅量伸手轻轻抚摸他立体浓眉,真是孩子话,两年,过两个月她要到北京,两年后不知在津巴布韦还是卡德曼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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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正把雅量抱紧,胸肌压着她揉动,雅量忍不住嗯一声。
他在她耳边说:“我开始明白,你越是喜欢一个人,越不做声,如不,说得他自杀为止,象刚才那个人。”
雅量笑得呛住。
他又用更低的声音说:“不喜欢多话的爱人,多么难得。”
“我们不能老是这样见面。”
方正答:“那好,你搬到我家来。”
他那个岁数最占便宜,人们把他当孩子,其实他已是经验丰富的大人。
“腕上的丝线代表什么?”
“异xing对你有意,把它缠在你腕上,如果你接受,可以嫁给他,如不,就此算数。”
“什么时候流行起来?”
“这几年。”
“那些少女都很漂亮。”
“我却觉得她们装扮可怕,最不能接受的是毛虫似假睫毛,攻击武器般镶铁丝内衣,以及长指甲上描花,还有,头发浆住风chuī不动,提高声线直至刺耳程度。”
“她们以为你们会喜欢。”
“谁?我们?”
雅量尽量忍住笑:“不要再批评女xing。”
“你统统没有那些毛病。”
“我有一份繁忙工作,还有,我是大人。”
她用额角轻轻碰到他的脸。
第二天一早,方正坐课室里与同学研究一个案子,邻座忽然有人说:“英语系杨教授在泳池早泳。”
有好事之徒传短讯给他通报。
他这样回应:“立即传照片过来,即使是一件头泳衣,也有瞄头。”
方正不由得转过头去。
“看!”
大家挤到电话旁观看。
“呜呜”所有人失望:“太过吝啬。”
原来杨教授穿着潜水衣游泳:樽领、短袖、连及膝裤。
方正低头笑。
“杨教授就是如此,校内好不容易来一个漂亮老实,偏偏钮子扣到领口,对男同事男同学从不做眼神接触,连裙子都不穿,天天白衬衫黑套装长裤,绝少脱去外套,什么意思。”
“不假辞色。”
“谁可以拍到杨教授xing感照片?”
“做个比赛可好?”
方正忽然动气:“你们真无聊!”
“咦,阿正,你是我们中最淘气的一个,今天怎么了?”
方正离开课室。
“什么得罪他?”同学叫苦:“我们还有功课要做。”
那日稍后,雅量接到电话。
对方是贤媛,“雅,品藻说替你做生日。”
雅量连忙求饶:“对不起,我没有空。”
“你略为从俗一次可否。”
“恭敬不如从命,我不庆祝任何一日,但我享受每一日。”
“别扫兴,品藻要我找个机会与自新跳舞,她约好他做当天舞伴,我也要介绍我的男伴给你认识。”
这倒叫雅量高兴,她们都有舞伴了。
“我呢?”
“我们给你安排神秘嘉宾,雅,你务必打扮得漂亮些。”
贤媛把地址告诉她。
雅量忽然问:“我们都几岁了?”
贤媛叹口气:“一百岁。”
雅量哈哈大笑。
“亏你笑得出。”
接着几天,雅量要做文件工作,每天忙得很晚,留在办公室,伏案苦gān。
邻桌有同事一样要开夜车,偶尔也发几句牢骚。
有人诉苦:“我妻子要求离婚,并且请我不要抗议她提出的内容,那就不用聘请律师,省下一笔费用。”
“她要什么?”
“孩子,房子,车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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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你。”
“你已比布朗幸运,他带着新婚妻到剑桥蜜月,那女子就在那段日子爱上别人,跟那人逃走。
“有这种事,不可思议,难得那第三者愿意陪她疯。”
雅量想:男人年纪大了,体内睾丸素渐渐衰减,男xing特征消失,姿势口角都开始似老太婆般啰嗦,抱怨益多,这时,只有少女学生娇俏地走近,他们才会吸气收腹挺胸展露剩余男子气概。
可怜。
这时有人走近问她:“杨博士,可有兴趣到酒馆喝一杯?”
雅量连忙答:“我还有事。”
她看都不敢看他,怕瞥到他们来不及染的白色发根,鼻子边肮脏毛孔,以及松弛下巴。
她连忙离开办公室。
回到家,捧住头深深叹息,人过了三十岁会魂离ròu身,身躯的年龄日长,但jīng魂永远不甘心衰老,形成一种滑稽现象。
她杨雅量最是显著的一个受害者。
深夜她继续对牢电脑工作,忽觉劳累,站起躺到chuáng上,却又不能成寐,胸脯似揪住似难过,想到往事,她忍不住轻轻说:是那些微的温柔,照亮了我的回忆。
她终于睡着,转瞬天亮,又不愿起chuáng。
电话铃声大响:“雅,今天晚上七点半,京城酒店明珠厅,记得准时。“
雅量想一想,决定同她们开玩笑。
她下午出去,选购晚礼服,约化妆师及做头发,经过那鞋店,买了双四寸高深紫面血红色底镂空鞋。
化妆师把她的脸妆得雪白,红唇,还贴上镶亮片的假睫毛,然后帮她做一个刚睡醒的蓬松发。
雅量笑嘻嘻穿上低胸黑色网纱晚服及高鞋,自觉活脱象去参加万圣节淘糖晚会,可是化妆师却称赞:“你好看极了。“
雅量心存嬉戏,摇摇晃晃到达现场,迟到二十分钟,她走进去,发觉许多男xing用尊敬目光注视她。
呵,可悲,她明明打扮如欢场女子,但虚荣浅薄的异xing反而觉得吸引。
自新站起来走近迎她,“雅量,我们在这里,生日快乐。“
她走过去,有人替她拉开椅子,雅量抬头一看,那年轻人却是方正。
他剪理过头发,胡须刮净,一脸俊秀,像个牛rǔ儿般,穿着整套西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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