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绾在和他争斗的同时,难道不是自毁前程吗?
宁绾抿唇,凉薄道,“我也想好好拿的,如果能好好拿,我犯不着花钱买凶,从数十条人命里夺回。谁想当一个坏人,尤其我还是一个女子,得了嗜杀的名,一辈子算是毁得彻底了。若不是逼不得已,我不会这样做的。”
“会不会做,你都做了,事实摆在眼前,无论你怎么强词夺理,都不会发生改变的。”宁越道。
宁绾杀的是朝廷命官,她就等着锒铛入狱,臭名昭著后了结余生吧。
“不管是半路拦截,还是杀人,我都认,可我这样做,不是嗜杀,只是有人欺人太甚。
其实我倒是想问问二叔,既然明知是我的东西,为何不还我?十三年之久,也许是二叔与祖母忘了,忘了还我,也许是二叔与祖母贵人多忘事,忘记提醒我了,我都认了。可是如今,我知道了这件事,二叔与祖母也记起了这件事,为什么还是不把我的东西还我?背着我,偷偷摸摸想把我的东西挪了位置继续占为己有,我难道就该忍气吞声?”
“我们何时说过占为己有?”宁越冷笑道,“宁绾,你这是血口喷人!仗着自己是晚辈,仗着我们不好与你撕破脸皮,所以为所欲为,行下这样大逆不道的事!”
宁绾怒极反笑,她起身,走到宁越的正前方,笑着道,
“祖母妇人之仁,见识短浅,见了有利可图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我理解,并原谅。
“二叔却不同,二叔是朝堂上的臣子,是辅助君王天下大事的臣子,文能战群儒,武能上战场,这样文武双全之人,宣国的栋梁。在这样的事情上面,连这点见识,这点风度,这点原则,都没有吗?”
宁绾没有理会宁越的无稽之谈,宁越想把事情扯偏,她不愿意。
她从小事到大事,从二叔到臣子,一句句的说得清楚又明白,抑扬顿挫的,没有给宁越还击之力。
她就是要揪住宁越的错处不放,她就是要宁越下不来台。
余光扫过宁国公,淡淡的一抹提醒。
第二百二十一章 家事(3)
她也要让她的祖父看看,自己的这个孩子有多么的差劲。偌大的宁国公府,当真要交到这样一个连君子都算不得的人的手上吗?宁国公府的门楣,不要了吗?宁国公府的列祖列宗,不要了吗?
那么,数年之后,宁国公府会是怎么样的光景?
这本不是她在意的,自从父亲母亲死后,宁国公府没有给过她一天好日子过,没有给她留下丁点美好的回忆,宁国公府是存是亡和她有什么关系!
可她莫名的,就想为她的父亲守住宁国公府。
她想,她的父亲是君子,是那样优秀的男子,若是她的父亲在,定然会让文国公府名垂青史,不被人看轻去的。
只有她的父亲,那个死了多年的男子,才配世人的一声宁世子。
宁绾的一抹提醒,宁国公收到了。
他看似安静的听着两人如孩子吵架一样的话,一言不发,冷静极了,可他的心里却不如表面这般安静,甚至,已是惊天骇浪。
他看似无视,目光却是久久的落在宁绾脸上的,辗转而过,一寸没有落下。
那张小脸,还很稚嫩,鼻尖微翘,带着俏皮,不管怎么看,都只是一个连模样都没长开的女孩。
这样一个小小的孩子,看待事情却宛如一个成人,一眼就看到了要害。说出来的话,如此犀利,半褒半贬让人高兴不得,发火不得?
告诉他,宁越不好,告诉他,宁越当不起重任,告诉他,别再看重宁越了。
赤果果的,就这样把心迹表明了。
大胆的果敢,果敢的果断。
她从前好像不是这样的。
从前是什么样的呢?
低眉顺眼?逆来顺受?唯唯诺诺?
好像过得很小心,过得很谨慎,过得很可怜……
宁国公恍惚了。
他是不喜欢那样的宁绾的,所以郑氏说宁绾身子不好的时候,他第一个想到了把宁绾送去鬼算子那里。
四年,如他所想,宁绾再也不是那个柔柔弱弱,任人欺负的女子了。
却蜕变得让他有些心惊。
相貌越来越像他的长青了,像他的青子,这是很好的,他很高兴的,可是性子却是越来越像那个人了,像那个人,这不好,他不高兴的。
除却不高兴,他还害怕。
像了那人。
越是仔细的看,越是觉得不仅仅是性子,就连相貌,也是像那人的。
那挑眉时的神情,那不经意间流露出的不怒而威的模样,与那人,简直是一模一样。
到底是那人的骨血,像那人是无可厚非的,可是,怎么就像了那人了呢?
万一,有朝一日她知道了,她知道了过去的那些事,依照她的性子,依照她随了那人的性子,她会不会一举灭了宁国公府!
“不可以!”宁国公拍案而起,冷清的三个字却带着莫名的颤抖。
宁绾再次挑眉。
祖父想到了什么,居然这样的失态,她的祖父,不该是泰山崩于前也会面不改色的吗?
是什么事能够让他失态如此?
她提到的,是宁越,会不会,她的祖父想到的是她的父亲?
宁绾淡然的接受了自己的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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