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天天和姐姐在一起,刘氏又把她们娘仨,指挥的团团转转,从天亮忙到天黑,那有时间去怀春?
直白的说,她和姐姐,压根就连想将来的时间都没有,每天眼一睁就是干活,眼一闭就是累的赶紧睡觉。
米月儿暴起伤人,完全只是因为她嫉妒,嫉妒姐姐长的比她好。
“自从我爹失踪,我娘就背上灾星,而我背上了克星,我家二房,更是水深火热,每天被奶奶指挥着连轴转,姐姐和娘更是首当其冲,她们那有心思,去宵想那颜家的六公子?”
米莳三压着熊熊怒火,咬牙维护米盈盈的名节,同时也在心里想,姐姐十二了呀,以刘氏那贪婪刻薄又寡毒的性子,定然就会在今年,给姐姐安排议亲,好捞那一笔聘礼钱。
齐宁微微叹息,替她把后背清理好后,便去拿了空捣烂的草药。
了空用的是田边的大蓟和艾叶,这两种草药捣碎了确实能消炎止血,却愈合的太慢,齐宁看了眼,便解开自己随身带着的药兜,从里面拿出一棵刚采下不久的三七,然后拿起石椿就混到里面一起捣。
“那你脸上的抓伤还有擦伤那里来的?”齐宁眼帘半垂,继续问她。
“我奶奶抓的,也是她老人家拖的。”米莳三胸腔齐颤的低笑。
她没死在米月儿手上,却差点死在刘氏手里,这不就是天大的笑话么。
看她不哭反笑,齐宁有些心疼她,米家二房的苦,他怎么不知道,大家都是同一个村的,那怕他从来不听八卦,但看也看多了。
只是米家的刘婆,心也太狠了些,岂不知道这女子容貌比命还重,米莳三又还小,就算是打骂,也理当避开脸才是。
“这些擦伤也是?”
“是啊,我二伯娘说,米月儿被我抓伤了,要我奶奶赔钱赔命,然后我奶奶当场就毁了我的容,还要我命,齐宁哥哥,你说我姓米吗?”
齐宁暗然的收了声,这要他如何说,但凡有点人性的,都不会对自家人,下如此毒手。
药捣好了,齐宁也不忌讳,掀开棉被,就开始给她上药。
“会有一点疼,你忍忍,今天太晚了,等明天我回家拿了药,再重新给你上。”说完,齐宁又蹙了蹙眉,接道:“了空好像帮你熬了姜草茶,这药能驱寒,待会你喝完就捂被子里,明天一早我再拿药来看你。”
米莳三感觉伤口那痛的有如蚁噬,但她忍着没有喊出来。
直到齐宁要走的时候,她偏过头,目光透彻的看着他后背道:“齐宁哥哥,我奶奶想让我死,你和了空师傅却救了我,你怕她会找你麻烦吗?”
齐宁没有回头,但脚步顿了顿,声音沉如钟的道:“米家村还没有出过,亲手害死自家人的事,你且安心在这里养伤,我会请我爹,明天去一趟里正那。”
人走了,米莳三也松了口气。
最后那句话,她是故意用的激将法,也存了心想让齐宁救她,二房没有男丁,在大燕朝,又或者说在米家村,就只能活的举步维艰,她逆袭不了大环境,娘和姐姐,那怕就是拼了命,也护不住她,但如果有“男人”出面,又告到里正那里,刘氏就不敢再对她下毒手。
有了齐宁的相助,米莳三的怒火,就慢慢平静了下来。
虽然她真心恨不得杀了刘氏,可自己也难逃大燕法律的制裁,她想让刘氏死,那就得学会借刀杀人。
至于她想远走高飞,其实也是不自量力,在一个以男性为尊的古代,她们娘仨,又能逃到那里去?
光是那户籍就是最大的问题,其次,大燕还有年年服劳役,家中若无男丁者,可花钱免劳役,若是连钱也没有,那么官家就能强制下令,让成年妇人进浣洗局服劳役,为时三个月。
最为可笑的是,大燕朝,若家中无钱无男丁,也无那成年妇人,便可被官府定性为绝户头,然后拉去充当那溅奴。
直白说,像米家二房,如果左氏死了,刘氏又存了心不要这一脉,那她就可以把二房分出去,通知官府,然后就可以定为绝户了。
再然后她和姐姐,就会从农籍,直接降为奴籍,并被官府标价,有如畜生那般直接买卖。
若沦落为奴,米莳三就真的无法想像,将来她要在大燕,如何活下去。
所以那怕她再厌恶重男轻女,她也无法改变这个世道的格局,若爹没有失踪,二房有男丁的话,又如何会沦落到今天。
当然,如果刘氏有人性,又眷爱着二房,完全可以收养一个男丁,又或者在米家的亲戚里,过继一个男孩进来,挑起二房的香火。
可偏偏刘氏痛恨左氏,从米莳三记事开始,刘氏就骂左氏是个狐狸精,勾引了她的二儿子,也害死了她的二儿子,她把失子的痛,全都怨恨到了左氏身上,对左氏打骂奴役,那还是轻的。
人言爱乌及乌,相反,也是恨乌及乌。
所以这七年来,刘氏那就是天天变着法的折磨她们,要想打破这个僵局,活的痛快些,就只有一条路,让刘氏去死。
也只有刘氏死了以后,左氏才可以带着她们改嫁。
再想到让左氏改嫁,米莳三又愤怒的悲痛了,如今的左氏,被刘氏磨磋的早就生了华发,又苍老的比刘氏还憔悴,这世上那里还有她改嫁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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