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的慌乱,心情差极了。左脚踩到了右脚,右脚硬生生抽出来,又踩到了左脚。
“噗通”一声,栽倒在地上。
“哇,好痛!”都欺负我,都欺负我,你们都欺负我。这一摔把她所有的委屈都摔了出来,索性坐在地上默默的流眼泪。
殷七七一来,她的日子难过极了,从前并不觉得有什么难过,那是因为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从来觉得自己是不寻常的,师父的宠爱,长辈的疼爱,同门的承让,让她从来觉得自己不同凡响,即使干同样的活,做同样的事,也因了这份疼爱,而显得与众不同。
现在殷七七来了,告诉她,其实你没那么与众不同。
相反,你很弱,很小,很蠢,很傻,很可笑。
你不美丽,不聪明,不起眼,不光彩夺目,你连修道都修不过她一个门外汉。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弥漫了她的心头。
如果,殷七七不来就好了。
为什么她还不走?
静修趴在地上哭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可笑,流着眼泪,抬起身子看自己的手皮有没有蹭破。
没蹭破,为什么不蹭破?女人的心好矛盾呀,道姑也是女人,修道的女人的心理更矛盾呀!
“姑……,小道长,你摔痛了吗?”
静修抬起脸。
“还是……受了委屈?”那人犹豫道。
我受了委屈,受了委屈,受了委屈。静修大有道观遇知音之感,她泪眼朦胧,心里浮起一丝希望,快帮我报仇呀,把殷七七打一顿。静修愤怒的呐喊快要脱口而出,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人,仿佛这一刻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他身上。
你是好人,你一定是时间最大的好人,快帮我报仇吧,帮我报仇吧。
片刻后,她的心又冷了下来。算了,你也做不到。
静修爬起来,跑了。
背影有一点倔强,她性子本就执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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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的凤栖山,褪去了雾气,浮起清爽,一片山明水秀,景色宜人。其实,不懂山水的人,看遍名山大川也觉得不过一个样,懂山水的人,却觉处处山水皆意外,凌云次第尽风光。所以,世上先有名山大川,后有徐霞客,名山大川代代皆有,而徐霞客不常有。以山水寄情者常有,而懂山水之情者少有。
此时,五六个男子,从凤栖山上慢步下来,其余诸人喜笑颜颜,言谈甚欢,独有那被称作李先生的男子,不快不慢的跟在后头,不时稍驻看远山近水,雁鸟群飞,鳞鱼浅跃,竹鸣松叹;又不时快走两步跟上众同伴,不远不近,若即若离。
“咱们今日上山只是为了躲清静,没想到这寻常道观之中,竟然有卧虎藏龙之人。”
“那小道姑当真是了不起的。”
“从未听闻松鹤观中有如此人物。”
“厉害,厉害,佩服,佩服!”
“吟诗作对,咱们也会,但要向那般一口气题十几副出来,自问还是不行的。”
“所以,古人说读万卷书,行万里路,若能日日如今日这般奇遇,我便是走遍天下也愿意啊。”
“哈哈,你算了吧!今日爬山回去,不知道谁要喊这疼,那疼,明日起不起得来,还不一定呢!”
“你唤我我不一定起来,三爷唤我我一定起来。”
“哈哈,你是不敢不起来吧!”
那被唤作三爷的男子正是适才松鹤观中题字的男子,他扇柄轻轻敲在同伴肩头,笑骂道,“行了,待会儿下山多吃几碗饭,你这身子骨是得练练。”
同伴笑着点头称是,又道:“嘿,三爷今日题的字,写的真是好。”
“呸!三爷写的字当然好,这还用你说。话说,就你这字都认不全的主儿看出怎么样儿个好来?”
“嘿,你笑话我,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我见过的字画多了,能看不出个好?”
“噗!”
“噗!你这什么破比喻。”
“你这……”
“啊!三爷,我不是故意的,我……哎!瞧我这张嘴!”说着,立马抽自己一嘴巴子。
三爷扇子一摆,轻轻拦住,“行了,带你出来,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儿人?心放肚子里,该怎么说还怎么说,爷就喜欢你这样的性子!”
“得嘞!三爷”那人欢喜道。
“李先生!”三爷脚步微微一顿,目光正视李先生,“您以为如何?”在道观时,他就问过李先生,此时再问,显然李先生的评价对他相当重要,需要多听一遍,才能确认。
“今日天时,地利,人和。那位道长出口成章,极有豪气,三爷挥毫立就,豪气干云,字迹行质洒脱,有凌霄云间之感,神采焕然,道韵隐藏其间,可作为传世佳品,流芳千古。”李先生明白他的心意,细细的分析了一番。
三爷听得津津有味,很是欢喜,胸中暗吐一口气,认真道:“多谢先生!”
“不敢!不敢!”李先生一派淡然,宠辱不惊。
“对呀!咱们三爷今日也是一鸣惊人!”众同伴此时反应过来。
“能得咱们三爷一口气题那么多字,那松鹤观今日也是赚大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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