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涣散的眼神仿佛真的看到了他,如同看到了光,眉头都舒展开来了。
云沉说:“放心吧,段家交给我,什么事都没有。”
老太太却仿佛不舍地动了动手指,满脸泪花地看着他,但时日已到,挣扎不过时间,终是闭上了眼睛。
段府旁支的几个妇人前来帮忙给老太太穿上了新的华丽的衣裳,他们都是在落魄时受了段府恩惠的,此时哭的梨花带雨,又真心实意让人能感受到悲哀之痛。
苏扇也被这悲戚的气氛给渲染,流了流眼泪。看云沉和老太太关系很好,老太太必定是个慈爱温柔的人,又护着这么多落魄的段家人这么多年,必是心善的人啊。
段家混乱了大半日,转眼间已经是深夜了。
段老太太仙逝,需要段家嫡系血脉守灵三天,而段家家主远在江湖,找没找到不说,肯定是三天内赶不回来了,段家嫡系没有能做主的人,旁系的几家夫妇都犯了难,毕竟段家祖上也是大家族,他们旁系也不好擅自作主。
云沉说:“你们都下去歇息了,我留下守灵。”
旁系的一人愣了,“侯爷,您……”
云沉说:“老太太待我如亲人,我真心实意愿意为她守灵,况且段家无直系嫡子在场,你们或许是觉得,你们当中有一个人比本侯更有资格?”
旁系几个人家吓了一跳,赶忙点头答应,礼乐礼法什么都一边去吧,最重要的是不要惹怒大人物才是。
云沉转头对苏扇说:“段府太乱,你去找杏白,让她护送你回去,安全一些。”
一头雾水的苏扇愣了,侯爷是要把她支走?不行,她留下来搞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
苏扇说:“不用了,侯爷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留下来好了。侯爷打算吃什么,我去给你拿些吃的过来。”
云沉一双眼睛看着合上的棺木,说:“我守灵三天,不进食不休息,你取些清水来便是。”
苏扇仿佛自己听错了,又看着云沉的神色,对方也不像是在开玩笑话。
在大夏,不论江湖朝堂,子女为去世的亲人守灵三天,期间不吃不睡,在灵堂铺垫跪拜不起,这些虽然没有在礼法上强制要求,但如果是真孝顺,都会这么做,以表示对去世亲人的感情。
第二日上门哀悼的晋王和毓琉郡主,见到灵堂里跪着的云沉,都吓懵了。
毓琉郡主转了个头,苏扇规规矩矩地站在柱子旁边,身后站着杏白,两人都是一副无计可施心灰意冷的无奈又头疼的神色。
苏扇看见郡主,使了个眼色,让他们劝劝人。
死者为上,晋王和郡主先行祭拜过,晋王才不动声色装作意外的样子轻描淡写不经意说:“侯爷怎么为段老太太守灵?你并非段家血脉。”
毓琉郡主也赶忙接下话头:“侯爷,撇开于礼不合不谈,侯爷双腿不便,三天长跪不起怎么受得住。你看,思媛妹妹可要心疼死。”
苏扇:……鸡皮疙瘩要吓出来了,说好不出卖队友的呢!
云沉坚定无比,说:“即便不再灵堂,我也会为老太太守灵,两位应该知晓我心。”
到底为了啥他们或许是猜不出来,但绝对清楚一旦临安侯决定了的事情,再怎么劝也劝不回来的。
虽然是劝不回来的事,苏扇也得多劝劝,因为杜长空大夫交代过,云沉的腿经不起这样折腾,虽然不知道这里面的深意,但听大夫的总是没错的。
于是苏扇一撩衣服下摆,跪下说:“侯爷既然不肯起来,那我就陪侯爷一起跪着。”
云沉转头看了她一眼,他的脸色苍白面容平静,只是声音暗哑透着寒冷,他无比凉薄地说:“随你。”
苏扇:“……”
苏扇跪到了第三日凌晨,腿脚发麻酸痛不说,整个人从腰部往下都没有知觉了,最后由杏白搀扶着回了偏院的一间厢房,摊倒在床上,累的话都不想说,迷迷糊糊间就睡着了。
段老太太的死讯传遍了京城。这一日早朝即将结束之际,大夏皇帝忽然问道:“临安侯……还在段府灵堂里跪着么?”
晋王行礼道:“回父皇,是的,临安侯说要一直跪到三日后。”
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皇上一时片刻没说话,在众人提心吊胆之际,皇上猛地站起身,把桌上的纸笔奏章都扫到了地上,发怒道:“临安侯!他什么时候成了段家的人了!”
晋王当即跪倒在地,冷汗就下来了。
大殿上的朝臣面临天子大怒,也都纷纷跪倒,一声大气也不敢出。
皇上盛怒,威严更甚,语气严厉,道:“临安侯,就非要这么跟朕做对吗?!当年的事情,朕没有牵连段家,只是把与段明台有勾结之人按其罪责处决了而已,难道朕错了吗?!啊?临安侯为何要因为这件事,一直与朕过不去?甚至以云家血脉,跪在段家灵堂,说出去,这像话吗?!”
他气得双手发抖,整件龙袍都抖动起来,衬得衣服上绣着的金龙威严甚重。
作者有话要说:
期颐:九十岁
其实我也不知道,百度的,长见识了
☆、脸热心跳
二十一
皇上盛怒,底下臣子都屏气息声,噤若寒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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