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沉说:“我无法站着,你扶我跪下。”
苏扇扶着他,自己也撩起衣袍在云家列祖列宗,包括已经仙逝的镇国公面前跪下。
即便她不是他们的儿媳,一生驻守边疆守家卫国的镇国公也当得起她的跪礼。
云沉转了个身,面向大夏皇宫,说:“一拜天地。”
两人齐齐下拜。
云沉再转而面对牌位,说:“云家列祖列宗在上,不肖子云沉,承蒙圣上赐婚,今日与葛思媛结为连理。来,二拜高堂。”
苏扇耳朵痒痒的,那声音低沉温柔,在整个祠堂回荡。
她正走神,云沉已经转过了身,苏扇一回头,就撞入那双灿若星辰的眸子里。
苏扇呆了:眼睛真好看啊……皮肤真好……好想摸……
云沉道:“夫妻对拜。”
苏扇急忙低头,跟着对拜。
至此,礼成。
云沉起身,苏扇上前扶着他的手肘。她感觉敏锐,一下子就能感受出云沉自身武功不弱。
云沉自己推着轮椅出门,应付前来祝贺的亲友,连一句话都没给苏扇交代。
苏扇:感觉新娘子用完就丢是怎么回事?
侯府的一位长相标致的丫鬟上前,领着苏扇前往新房。
新房布置得妥帖无比,大红喜字,大红色帐幔,大红色被褥,那绣花红色绸缎上竟然还铺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早生贵子”。
苏扇:……好碍眼好想扔掉。
送他们过来的侍女道:“奴婢杏白,夫人若是有什么要求,叫我一声便可。”
苏扇嫌弃地看了一眼那轰轰烈烈的喜床,走到桌台,又看见上面摆着合卺,心累地走开了。
直到这一刻,她还是有几分恍惚。即便是经历世事,算是在江湖中闯荡过一番的人了,遇到这么刺激的场面,也有些担待不住。
苏扇迷茫地想:她这是嫁人了?怎的就嫁人了?一身武功尽失,身上半分钱也无,怎么就忽然嫁人了?
现在外面还没有彻底天黑,侯府在举行晚宴。苏扇让夜桃拿些点心过来,两人填了肚子,苏扇不知怎么就想起云沉的脸,想着这位瘸腿将军如何应付那人心复杂的晚宴。
苏扇让夜桃出去帮忙,自己找了个安静处打坐修炼内力,让激荡的心情平静下来。
她不是养在深闺里的葛思媛,相反,她当年在师父门下做徒弟,学到的不只是武功,还有明辨是非看透一切的眼光和格局。
云家世袭的镇国公爵位并未照常落在云沉头上,云沉却凭借自己一己之力挣得了个临安侯的侯位。而后在战场上身受重伤,双腿残废。这是事实,也是疑点。
更奇怪的是,她是尚书庶女,何以嫁给一位侯爷?便是侯爷残疾也不可能!
且不说云沉一身军功,临安侯爵位加身,云家世世代代都是出将军大员的名门世家,镇国公爵位传承,手中紧握常宁军兵权。云沉这身份,尚书家嫡女才勉强相配,若是王爷家的郡主,那才算是门当户对。
皇帝下旨,愣是对上个无资历无根基的葛家,还是个庶女,真是天大的笑话了!
这期间没有隐情,苏扇是一点都不信。
撇开阴谋,京城百姓听说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临安侯爷不但断了腿,还被迫娶了个庶出女儿,忍不住无比同情这个侯爷来,心里都暗道临安侯真可怜。
而那嫁女儿的尚书府,被一些文人学士骂出个“残害国家忠良”的名号。
夜色撩人,云葛两家结亲,云沉坐在轮椅上,伤势还未恢复,大家也不好硬拉着新郎灌人家酒,便嬉笑着放人家走了。云沉礼貌笑着告辞,让大家尽情吃喝,先离了场。
他眉头微皱,酒劲上涌,昔日战场上的伤痕也开始发疼。
他身受重伤,双腿难以行走可一点都不是装的。
苏扇在新房内打坐,听见门外的响动,瞧见桌上的大红盖头,赶忙拿来往头上一套,规规矩矩地在新床上坐好。
大门被推开,那人来到苏扇面前。苏扇感觉头顶一轻,大红盖头被掀去了。
苏扇睁开眼,看见云沉淡漠的眉眼,或许是刚才喝了酒,双眸仿佛被蒙上的淡淡的一层水雾,两颊微红,衬得皮肤无比白皙,乌黑长发,是实实在在的一位美男子。
忽然,“美男子”眼睛一闭,醉过去了。
苏扇:……
躺在轮椅上醉了,还好不是站着,还算没毁了这优雅的形象。
夜色深沉,新房这里为了避嫌,下人都躲得远远的。苏扇看着没有了声音的云沉,心想,弑夫逃跑还是很有可能的。
但是,美色当前,她下不了手。
苏扇把床上的东西收拾干净,把轮椅推到床头,叫门外的杏白进来。两人把云沉拖到床上,褪去鞋子外衣,云沉昏睡中似有所感,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睡着了。
苏扇道:“你先下去吧,我在外间睡。”
杏白作为侍女,反倒容色淡漠,轻声应了,边走出房门。
苏扇打坐半个时辰,直接合衣睡了。第二日寅时未过,她醒了后走到里间,云沉仍在熟睡,两颊红晕未消,呼吸沉重。
她伸手摸了摸额头,心里一噔。
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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