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丘上的风将苏扇的长发发梢不断吹起,她微微眯着眼,看着眼前英俊潇洒的人一步一步走上来,来到她面前。
苏扇说:“我不会做女红,也没什么好给你带着的,这个东西你拿着。”
她的手指摊开,手心里是那串因为时间过久而颜色有些暗淡的深红色剑穗。
云沉微微一怔。
苏扇说:“上次能绝处逢生,这次如果……”
云沉把它握在手心,打断了她的话:“不会……这次什么事都不会有,你在京城等我。三天后,京城城墙头,一定能看见我。”
苏扇抬眼看着他,漆黑若夜,仿佛能看见星光。
“等我。”他用无比郑重的语气说。
……
送别之后,苏扇回了临安侯府。
夜桃见她神色黯淡,认为自家夫人担忧侯爷过度,忙叫人请来了李氏。李氏是葛思媛亲生母亲,赶忙慰问了一番。
苏扇摇头道:“娘,您可别唠叨了,我心里放得开。”
沧州至京城,兵马不过一日路程,沧州危急,沧州岭拦不住金军铁骑多久,京城……真的能撑住三天吗?
京城内上上下下加起来不上十万的士兵,其中仅有一万禁军才是精锐,其余参差不齐,现在还没跑路在家坐得住的,怕是还没有一半。
苏扇很是头疼。
若是常宁军赶不及、京城破了……
她还没有想下去,夜桃忽然来报:“夫人,东宫传来消息,毓琉郡主今早受了惊,情况有些不好了!”
恰好江尧之登门,苏扇嘱咐他:“帮我看个家,若是有人上门,一律以侯爷不在不见客回绝。”
东宫内已经乱做了一团。今早吃饭的时候,毓琉郡主忽然说肚子有些不舒服,住在府里的大夫来看过,说没有大碍,便没在意。
早饭后郡主由侍女搀着去走动消食,其夫君李睿因为金军来袭并不在府。他们走的是平常常走的一条路,走到一半,毓琉郡主忽然大叫一声后退好几步,侍女抬头一看,发现路边的树上挂着一具尸体。
白衣上鲜血滴落,落入草丛中,因此地上看不见。
毓琉郡主受了惊吓,侍女没注意,一下子人就跌倒在地上。
晋王,哦不,是太子李睿忙叫来了太医,太医一看,都说:“胎盘不稳,怕是有些危险,殿下还是……尽早把产婆叫来吧。”
苏扇进来时,产婆也已经到了,李睿正在发火:“本王说了,孩子和郡主两条命都要保住……你们都是废物吗?养着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
毓琉疼的头上冒汗,整张脸苍白如纸。
苏扇蹲在床侧,拉住她的手,“郡主,郡主,是我,撑住,你要撑住。”
算来算去,毓琉郡主自小在外长大,在京城里人缘也不好,能赶得上她身份,且能站在身侧说得上话的,也就苏扇了。
毓琉喘着气说:“我……我想离开这里,我想我爹……”
苏扇被人家的手劲抓的生疼,道:“好,我这就告诉太子殿下,让他派人去请平阳王入京。”
“不会的,不会的。”她说,“京城会破的,一切都来不及……我很怕,很怕,我保不住这个孩子,我……”
她忽然双手握紧,发出一声压抑而撕心裂肺的尖叫。
产婆忙大叫着说:“羊水破了,所有人都出去!殿下也请出去——”
沧州城破的那一刻,城头的大夏皇旗被大火烧成了灰烬,原本灰色的城墙上挂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血水慢慢地流淌下来。
天色越来越暗,李昊想让苏扇暂留东宫,苏扇拒绝了,坐着马车连夜赶回了临安侯府。
因为前方高急,京城街道一入夜就一点人烟都看不见,驾马的车夫一路提心吊胆,到了侯府门口的时候腿都软了,以为马车上的女眷会露出一张害怕的脸。
没料到苏扇平静到可怕地朝他一点头,利落地跳下马车,伸手把腿软的夜桃扶了下来。
江尧之和李氏还没睡,李氏问:“太子妃怎么样了?”
苏扇轻轻地叹了口气,说:“孩子没保住,郡主……人没事,不过我看状况不大好。”
李氏也是唏嘘无比,“孩子说没就没了,是个女人都承受不住,也可怜了这毓琉郡主,京城也没个家人。”
苏扇道:“娘,不早了,快回房休息吧。”
李氏点头离去。就剩下江尧之和苏扇坐在偏厅,江尧之以往总是一副呆而蠢笨的模样,却并不代表他真的傻,不然云沉也不会想把常宁军交给他。江尧之问:“查出来是谁做的了吗?”
苏扇喝了口茶水,“废太子生母,卫氏。”
江尧之愣了一下,“狗急跳墙,疯起来就跟你同归于尽,还是要小心一点啊。”
苏扇轻哼了一声,作为回应。
江尧之劝道:“你也别太难过了,侯爷他身经百战。无论有多凶险多可怕的陷阱和困境,在他面前总能化险为夷。”
苏扇一点头,“我知道。”
江尧之看着她,她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让他莫名想起初见的时候,就觉得这个不像是被关在宅子后院身份卑微没见过世面的闺中女子,相反,她活泼可爱、灵动鲜活、率性而带着一丝小聪明,跟她在一起,忍不住心情就变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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