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闭上眼,慢慢道:“我很烦心。”
她说不出口的是,她是心疼。心疼的恨不得大醉一场、大哭一场,可伤人的是她,把他一颗真心反复践踏的是她,有什么资格哭?
她怎么能这样对他?他再见她,究竟是如何忍着,没有一把掐死她?
她怎么能——将他一个人丢在外道陵?即便她什么不知道,也不可原谅。
沈流静……他怎么会是这样?
她做下的事令人发指,他究竟是怎样,才能在她只给一点点无谓的甜头,就能为她赴汤蹈火,心头血,百年修为……他难道就不要脸吗!
她宁可他心怀怨恨,也好过仍旧能够心无旁骛的对她。
她眼角一滴泪珠,不可抑止的凄惶,还有伤心。
桑茵单膝跪地,慢吞吞的伸出手指,即将碰到那滴泪珠,她却突然起身,转眼间已披好紫色斗篷,利落的转脸问他:“听闻青州出事了?你从山主那儿回来,可发现什么异常?”
桑茵将手背在身后,默默摇头:“不曾。您这是……要亲自去查探?”
霍晅淡淡“嗯”了一声,几步间跃下山石,桑茵惘然若失的追下去,已经无迹可寻。
霍晅心想,她既然破了誓言,请出天剑,此次出事的又是青州,那她也该出来了。
沈流静刚从灵霄峰的洞府出来,就见沈留情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过来了。
沈大爷走路时,腰摆的大,手摆的大,连出去的胯都比别人威武一些。远远看时,威风虽然是威风,但更像一只威风凛凛的鸭子。
沈流静拱手,淡淡道:“见过宗主。”
沈留情气不打一处来:“哟!瞧你这一脸的小荡漾,舍得从你那洞房里出来了?不过给你一点甜头,你就……哎!”
沈流静微微一笑,这一笑,又惹得沈留情炸毛了:“你知不知道我这几日都忙成狗了!”
沈流静心情实在是好,他心情一好,看什么都好,甚至——还有了点别的方面的兴致。沈琅华浅浅一笑,道:
“您别这样,您不忙的时候,也是。”
沈留情:“…… ……什么也是?也是什么?”片刻,沈留情暴跳如雷,“沈琅华,我要和你断绝关系!”
这一路,便有不少刚入山门的小弟子,惊恐的见着,前些时日收徒大典上还高冷出尘的宗主,抖擞的像个精神百倍的羊癫疯。
“你便暗暗窃喜,这山洞留在此处,这么多年,这次要真能用的上才好。”沈留情将沈流静带到扶玑堂,道,“是天意门门主带着长子谢飞荧过来了。我已将弟子屏退,你且看看,量力而行即可。不要过分勉强。”
沈留情给他操了一辈子心,眼下,沈流静修为已比他高了,连性情也比他成熟了,可沈留情还忍不住时时刻刻要叮嘱与他。
沈流静恭和应是。
谢飞荧被赤红色的红线绑着,这还不算,还被困在星罗万象之中。
谢天意脸色苍白,应该是旧伤未愈,又添了新伤。双方会面,连寒暄都未来得及,沈流静便去查看。
谢飞荧的情形很不好。眼眶瞪的格外的大,牙槽紧咬,眼神凶残且暴戾。与之前那个温和、多情之人,简直迥然。
沈流静试着解开红线,谢天意急忙道:“沈峰主当心。而且,他,他已经不剩多少修为了。这便罢了,只怕他被这邪术伤到灵骨,将来……反而要我白发人送黑发人。”
沈留情查看许久,都没能看出端倪,叔侄二人对视一眼,都觉棘手。
沈流静问:“谢门主,是何时出的事?谢道友之前可曾碰过什么邪物?”
谢天意摇摇头:“他虽然不成器,天赋不如人,后天更不如人,懒散又无上进心,可向来性情敦厚且温和。这也是他的好处。我便不常催促他修行,只随他自己游历,也稳定心性,增长见识。前番,他,他被剑尊的分丨身所救,回去之后,时常有些闷闷不乐。前几日,便说要出去走动走动,回来之后,再闭关苦修。”
谢天意自然同意,可昨日上午,听得他从前一位挚友提起,在青州附近,见到了谢飞荧。正在凡间花楼狎妓,且衣着狂放,言语低俗,形容下流。
谢天意急忙叫人去找,谁料谢飞荧直接将人打伤,废了灵骨。谢天意亲自去,竟然动不了他,最后动用了门中秘宝星罗万象,拼得受伤,才将人带了回来。
谢天意道:“我发现,他动用这股邪力之后,自身修为会倒退许多,灵骨也会有不小的损伤。不得已我采用镇压魔魂的法子将他封住,不让他妄动。他若是再用那股邪力,修为便全毁了!”
沈流静慢慢思忖,照谢门主的说法,倒好像许多年前,邪修用过的一种阵法,通过剥离灵骨,将别人的修为据为己有。
可谢飞荧身上,并无阵法。
沈留情问道:“青州灵气稀薄,他是自己想去青州游历吗?”
谢天意道:“并非。我儿似是接到了好友的留音鹤,邀他一同前往。”
沈留情微微皱眉:“谢门主去青州寻他,可曾见到他这个好友?这好友姓甚名谁?”
谢天意果然顿住:“他若出远门,必定与我交代的清清楚楚。这次却没有说明,我在青州找到他时,也只有他独自一人。倒,倒的确是如我那挚友所言,放浪形骸,判若两人。”他一面说,一面飞快的回忆可疑之处,猛然一拍手,倒开谢飞荧的储物袋,从一地杂乱无章的“宝贝”中翻出了一块竹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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