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晅岂能束手?眸光微微一转,凛冽的剑气凝成一道白光,直刺沈流静后心。他一手掐着她的手腕,麟血剑出鞘,转眼间木屋就成了一片废墟。
只有这张床榻还是完好无损。
霍晅还没舍得伤他,沈流静倒是全力而出,用意就在于将她制服,剑气比较平时更为激躁。霍晅只好不再留手,剑阵在空中不断腾起,转眼间又被沈流静破除。
剑气互撞,短兵相接,血光洒在了竹枝碧叶之上。
暖香候白修莹猛地收了水镜,片刻,又打开来。
水镜之中,霍晅面无血色,满脸的不可置信。
白修莹摇摇头,十分失望:“到底是高估了沈流静,不过如此。入圣者,竟会藏着这么深的心魔,害人害己。”
但这确实是个除掉霍晅的绝佳机会。
他深吸口气,改变主意,缩地成寸,回了玄机楼,打算亲自动手。
此时霍晅重伤,沈流静又被心魔所制,即便醒来,发现自己伤了霍晅,必定又是一番心神大乱,正是天赐良机。
第94章 血脉逆流
热血渐渐冷却, 凉透衣裳。霍晅脸色苍白,手心用力按压在沈流静心口处, 渐渐的, 那股不知所措的平静荒凉散去, 取而代之的是颤抖的双手, 和一声不成强调的:
“你有病啊!”
沈流静的眼睛再次变红, 不死心的想要反制霍晅, 却被阵符压住, 动弹不得。
方才剑气交缠时,沈流静短暂的摆脱了心魔,撞在了她蜂拥的剑气之上。剑气穿山裂石, 当即就刺穿了他胸口,适才那个发疯的、痴狂的心魔,被剑气重创,终于被阵符控制,成了一个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废物。
他对自己也够狠, 哪怕撞在她利剑之上, 也绝不能让她处在一丁点的威胁之内。
霍晅自己的剑气, 知道有多刻毒, 几乎有些手足无措,徒劳的摁着他伤处,鲜血仍旧不断涌出。
她看他, 比那桀骜的心魔, 还要愚妄。
怎么敢撤了全部的防护阵, 这样往她剑气上横冲直撞。
霍晅往他口里塞了一把丹药,动作太粗鲁,红着眼睛的沈流静又极端不配合,差点要被呛死。血止不住,霍晅耐心全无,倒了半碗灵酒灌下去,强压他吃了。
血慢慢凝固,沈流静眼睛越红,脸色越苍白,极红与极白又是相互映衬,越发显得红的更为炽烈,白的越发可怜。
霍晅静静凝神,白白胖胖的入圣元婴钻出来,不等沈流静回神,就闯入了他识海之中。
脚下是轻盈的溪流,将将漫过脚背,和缓的流动,清风拂过,几乎感觉不到的轻柔。
霍晅心想,自己和他分明是情深,可不论是他进入她的识海,还是她此刻第一次站在他的识海当中,都是兵荒马乱,从来没有过从容的时候。
若不是从前的乌龙,又怎会荒废了这许多的年岁?
哪怕修真之人寿数再长,错过的仍然可惜。
霍晅在他识海里游荡,这一路走过,像一步一步,慢慢闯进了他最深最深的内心。清浅的溪流,冷白的雪,青碧的松竹,还有突然热烈的红。
霍晅捏着一方轻软的红绡,想来他大约对红是有了执念了。
走马观花的景看遍,最后,是一处四面环山的山谷脚下。沈流静的小元婴闭目沉睡,看来满面疲惫,胖乎乎的小手好像忍不住就要松开,可下一刻又十分坚定的紧了紧。他手心里,拽着一条锁链,锁链透过碧天,牵制的是逃出去的心魔。
锁链一旦断开,心魔就彻底压制不住了。
小元婴霍晅有点急躁,进来之前,她已经感应到,那股言灵之力越来越近。大约是觉得万华镜这个阵法不靠谱,想亲自杀个回马枪。
可沈流静的心魔是因何而生?如今心魔还在外面不肯进来,她固然能强行拉进来,只怕伤到沈流静的元神。怎么样才能把它引出来灭杀呢?
沈流静的小元婴白白胖胖、香香软软的,头上有一簇冲天而上的头发。小霍晅忍不住上手揪了揪,发觉手感尚可,捏在手里,一面专注的盘算。
正觉发愁,那铁链剧烈的晃动起来,一个红着眼睛与小元婴一般无二的小娃娃冲回来,怒目望着霍晅的手。
霍晅没想到这么容易,小心魔就自己跑出来了。
她伸出白胖小手,在沈小元婴白白的脑袋上摸了摸。
小心魔发了狂,扑过来恨不得咬她,霍晅牵住铁链,将小心魔捆成了粽子,随后逼出一道紫魂,伴随一声低浅的龙吟,她将言灵之力幻化而成的匕首,刺进了小心魔的眉心。
小心魔惨叫一声,猛地朝后一撞,山石崩塌,他也随即拖着锁链逃走了。
寻常心魔,在识海之中,许是一点虚影,再强大一点,便是一团雾气。再有更强的,最多能辨别出眼耳口鼻,但形容古怪,不可见其真身。沈流静的小心魔竟然都生出了元婴,自然难以对付。
霍晅已用言灵之力做下记号,急忙追寻而至。
山谷被小心魔撞开了一个口子,霍晅一脚踏入,顿时便觉耳目一新,豁然开朗。
江河清波潋滟,男子乌发白裳,轻步缓行,已是山河一景。女子不安分的跟在他身边,摇摇晃晃,摘了一朵小黄花,强行要给他戴上。
只一眼,就叫人挪不开目光。
这温情脉脉的景象越是静谧安宁,霍晅心中便越发绞疼,生生逼回涌出来的热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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