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流静简直是恼羞成怒。
若说出去,他只是被人看了几眼,就乱了清心,谁又能信?
“做什么?”
霍晅收回目光,道:“师尊,您不痒吗?”
沈流静紧紧蹙眉。
霍晅伸出一根手指头,一指他脖颈,差点碰到:“师尊,这里有磷粉。您真的不痒吗?心口处也有,心里不痒痒吗?”
沈流静闭了闭眼,深吸口气,还是想打人。
他是为谁?不过是担心她再强行驱动昭天尺,伤到神魂,又不知为何,全力护了她一下,这才沾上了磷粉。
怎么就被她察觉出来了?
霍晅乖巧而孺慕,声音清灵:“师尊是为了救我,才这般下场,弟子明知师尊受苦,却不能以身替之。偏偏妖蝶磷粉无药可解,弟子不忍心师尊苦苦坚忍,这才去外山,找那位擅长念经的师兄借来经书,给师尊诵读。弟子今日听岳师兄说了,听药师经当真有效。”
磷粉沾身,的确不太好受。可不足以动摇他清心。
反倒是她。莫名殷勤,不明所以。
沈流静决心不与她歪缠,从她手中抽出经书:“行了,你回去吧。”
霍晅恳挚道:“弟子为师尊诵经。”
沈流静道:“不必,你走吧。”
霍晅也不再坚持,又道:
“哎,就是有一点不太好。我去找师兄要经书,师兄十分热忱,又问我是否沾上了磷粉,是否要他代劳。我说并不是我,又担心师尊,拿了经书急急忙忙就赶回来了……仔细一想,青莒峰上,除了我就是师尊,弟子可真是说错话了!就怕这位师兄惯常耍嘴皮子功夫,嘴上不大牢靠啊!”
她脸上笑盈盈的,一双明亮的眼睛望着沈流静:“要不要弟子连夜去灵霄峰,好好的跟师兄说说,可不能乱说话……”
沈流静道:“乱说话又如何?不乱说话又如何?”
霍晅理所应当的答道:“若是乱说话,叫人知道师尊下难得下山一趟,就沾上了连金丹修士都不会沾上的磷粉,这——难免堕了师尊的威名呀!这还是为我,弟子实在过意不去……”
“你也不必过意不去。就不曾听闻圣人之语?脸皮就是用来丢的,小人物只配出点小丑,大人物才配得上丢大脸。”沈流静讥诮道。
霍晅闻言,很是怔忪了片刻。她心想,怎么这话如此的耳熟,似乎正是她自己说过的。
可这种话不至于外传,她和沈流静素未谋面,也说不着啊。
霍晅摸了摸鼻子,悻悻道:“这位圣人真有意思,可谓通透。师尊看着这般没趣,从哪里认得这么有意思的人?”
霍晅一不留神,吐出心里话,连忙找补:“弟子是说,师尊端方庄肃,您这位挚友洒脱不羁,正好互补,互补。”
沈流静实在不愿和她歪缠,偏偏她又问:“师尊,明日弟子就去和师兄解释,是我沾上了……”
沈流静突然捏住她的手,面无表情的贴在了他胸口处。
隔着衣裳,霍晅发觉他这人冷冰冰的,可体肤温热,肌肤下心脏跳动,掌心如有小鼓,轻轻擂动。他胸膛硬邦邦的,霍晅屈起手指,不露声色的掐了一把。
沈流静冷冷放开她的手,转身回了洞府。
霍晅左手捏着右手,望着指尖微弱可辨的磷粉,强忍着那股奇痒,小声嘀咕了一句什么,晃晃悠悠的回十八洞。
沈流静的神识一直跟着她,半路上紫瑜找来,被她一巴掌按在了额头上。
片刻之后,紫瑜就痒的哭了,泪奔回竹林,抱着竹子哭的肝肠寸断。
她方才说:“沈流静,你大爷的。”
沈流静心说:他大爷在淙元峰,正是玄心宗宗主,你这样本事,你找他去呀。
霍晅痒了一晚上,第二天蓬头垢面的起来,恨不得发誓杀尽天下洗红蝶。
等过会痒的更难受,霍晅的誓言又变成了,以后见到蝴蝶,都一定要绕路而行。
实在惹不起,惹不起。
等沈青晏过来的时候,她趴在白玉塌上,双眼水汪汪的,生无可恋,生不如死。
沈青晏一看她这幅样子,还以为又受伤了,等明白她是沾上磷粉以后,抱着肚子大笑不止。
“夏师妹,你怎么回事?岳师弟跟我说,你安然无恙啊,什么时候沾上这玩意儿的?”
霍晅能说什么?她想看人家丢脸,反被惹了一身粉?
终日打鹰,还真有被鹰啄眼的时候。
霍晅只能悻悻道:“沈师兄命好,早就结丹了,是没见着这一回,铺天盖地的蝴蝶,最大的那一只比你还高呢……”
沈青晏不满的打断她:“师妹,说话就说话,不带揭人短的。”
沈青晏身量偏矮,最烦这个了。
霍晅道:“总之就是沾上了。不过我嫌丢人,强忍着,没让岳师兄看出来。”
沈青晏又笑了一通,霍晅忍无可忍,想把他丢出去时,这小子才终于开口说起正事。
“师妹,你快些把自己弄清爽了。青莒峰上来客人了。”
沈青晏贼兮兮的凑过来:“是你未来的师娘!”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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