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连着下了好几天的雨,青石板被雨水冲刷得格外干净,白墙灰瓦,烟雨蒙蒙,倒有几分烟笼寒水的意味了。
小巷里行人不算多,撑着伞从一条巷弄里走出来的男人皱着眉头环顾了一圈四周,确定这个地方自己几分钟前才走过的他转身折到了拐角处的杂铺店门口。
杂货店的老大爷抱着只黄色的猫,眯着眼看他:“年轻人买点什么?”
男人咳嗽了几声,声音有种跟年岁不符合的低沉嘶哑:“大爷,我想问问,咳咳咳……”他捂着嘴偏向了一侧,等咳嗽过了,才又接着开口,“镇上的卫生院在哪儿?”
“卫生院啊。”老大爷揉了一把猫头,“没有卫生院,看病去种家,种家医馆。”
“不过那也是以前了……”老大爷叹了口气,“你可以去试试运气,就在右手边那条路,进去最里面那家院子,一个四合的大院,门口就能看到种氏医馆的牌匾。”
男人哑着声道了声谢,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下了,他收了伞,寻着路一路走了过去。
种氏医馆,他来的路上还在想,是哪个种。
看到招牌的时候他微微眯了眯眼,这个姓氏不常见,空旷的古宅叫人心底有些不安,总觉得过于死气沉沉,甚至比他多年未有波动的心境还要如死水一般。他有些奇怪,却说不出奇怪在什么地方,等踏进院子才发现院子里摆着香烛纸钱,白色绸缎系在柱子上,整个院子透露出来的讯息就是,有人去世……
他反应了过来,难怪大爷说,那也是以前了……
突然有些松了口气,还好他平日里穿的衣服都是浅色的,不至于冲撞了。
院子里有棵大榕树,树下的藤椅上侧躺着一个人,看身形像是女人,周围一圈地都湿着,唯有树下的方寸之地没有被雨水淋湿,而那人就躺在那儿,单手搭在额头上,挡去了光亮,也挡住了脸。
他走近时礼貌的放轻了脚步,只是忍不住又是一阵猛咳,缓过来时那人已经从藤椅上坐了起来,头发微微翘起了一边,整个人的状态和表情似乎都有点初醒的惺忪。
精致漂亮的五官因为不设防的神情显得格外柔和,素白色的衬衣有些过大反衬出了整个人的娇小。他有些走神的想,都说女要俏就穿孝,俗话说还是很有道理。
种青黛抓了抓头发:“来看病?”
虽然她不会医术,但咳成这样,猪脑子都该想到是病了。
她家是医馆,病人来拿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了,不过巧的是,这人她遇见了三次了,真不知道该说是缘分还是镇子太小使然。
男人点了点头,手里的伞还顺着在滴水,种青黛起身往里走:“跟我进来吧。”
大厅正望过去就是极大一面墙,靠着一排木柜,都是规格统一的抽屉,上面整整齐齐的贴着标纸,然后是宽阔的空间,一排红木桌子,桌上摆放的东西也很整齐,一目了然。
横桌的另一侧有一扇和桌面齐平的小门隔开,种青黛就拉开小门走了进去,柜子边的门帘后想必是通往里院的门,不过此刻男人的视线却落在了正堂挂着的一张黑白肖像上,相框周围的白色绸布,女人一身的素白,初见那日的一身黑色,都是素槁的颜色,也都是,戴孝的颜色。
他抿了抿唇,开口道了句:“节哀。”
男人的声音不像是因为感冒或者扁桃体发炎而引起的沙哑,反而像是天生就是这样喑哑,只是因为感冒而更涩了些,并不好听的声音,却带着他说话独有的一份温柔语调,种青黛看了他一眼,惊讶里有一点点感动。
她微微颔首,语气放缓了许多:“你等等,我叫我爸出来。”
等她把种远志叫出来时隔着门帘都听到一阵咳嗽,不由得就皱起了眉头。
种远志掀开帘子走了出去,指了指桌边的凳子:“坐。”
男人在对面坐下,在看诊的腕枕上伸出了手。
中医讲究望闻问切,诊脉种青黛是一窍不通的,但她也在一边坐下了,拿过桌角摆放的药方,一手握着笔头也没抬的问道:“名字。”
“付蔚然。”
喑哑的声音听得种远志微微皱了皱眉:“你的嗓子……”
“老毛病了。”付蔚然答道,“之前意外被熏坏的。”
虽然好像和感冒无关但种远志还是叫他张开嘴伸了伸舌头观察病情,扁桃体没有发炎,倒还不算严重。
又伸手探了探额头,体温有些过高了:“除了咳嗽,有痰吗?”
付蔚然摇了摇头。
写好名字半天插不上话的种青黛这才接着问道:“年龄。”
“31。”
“有什么严重病例吗?”
付蔚然又摇了摇头。
等问完了基本信息种远志才开始开药,中药名一味又一味,种青黛写字速度极快,虽然没有学医,但到是把医生自成一派的字体学了个十成,至少付蔚然一眼扫过去真没认出每个字写的都是什么。
每味药材的剂量也有讲究,种青黛拿着小秤杆在在一边称药的时候种远志就和付蔚然闲聊了几句。
是来旅游的,前几天上山采风淋了雨,回来就感冒了,拖了两天严重了许多所以不得不来拿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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