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明天枯荣观守卫的禁军在夜里子时换值,你提前准备好,禁军的衣甲武器我会放在我家。”
唐云羡点点头。
地宫里日夜颠倒,唐云羡回来后便闷头煎药,这里又没有通气的窗,唐云羡不得不去坍塌通道的尽头烧火,被苦辛的药味与浓烟呛得咳嗽不止,又怕吵醒不只是熟睡还是昏迷的穆玳,只好一直忍耐,等到药煎完,她嗓子早就又疼又哑。
她以为自己足够小心,但还是听见石室内传来一两声很低的轻咳。唐云羡急忙端着还烫的药碗进去,穆玳正痛苦得闭着眼喘、息。幽暗的石室唯一的油灯忽明忽暗,穆玳像快化的新雪,白而虚弱得依靠着墙壁妄想坐起。
“你躺下。”唐云羡并不擅长照顾人,她将药碗放在一边,又扶着穆玳躺好。
穆玳刚从昏睡中睁开的眼里都是迷蒙和迟疑,但还是听话得重新卧下。
“你先养伤,不要着急,我想到办法先去见长公主一面,剩下的人我都回想办法救她们出来。”前面的话是真,但后面真的只是单纯的安慰了,唐云羡见药还太烫,也没有马上喂,只是坐在床边。
浓浓的苦涩弥漫在狭窄的空间,穆玳皱起眉,艳丽的眉目间蓄着风情万种的哀婉,她不必故作姿态就能伤心得让人心痛难过,“徐君惟这个傻瓜……”她咬牙切齿,不只是恨是骂,“她有那个心思救我干什么,就该先走,逃出来的人是她还能帮一帮你,是我又有什么用?”
她这样的神情又是这样的言语,唐云羡自然一清二楚了,想必她们路上遇险,徐君惟拼死救下穆玳,才让她得以活着来到自己面前。
“我们是朋友,朋友就是这样的。”唐云羡说道。
穆玳愣了,半晌,忽的冷笑出来,“什么朋友,谁当你们是朋友。”可笑容还在脸上浮着,眼泪却不争气地滚落。
“你不要生气,你比君惟聪明,她是知道的,所以让你帮我一起想明白整件事的来龙去脉,我一个人总有想不到的地方。”唐云羡怕穆玳又难过又哭再扯动伤口加重内伤,只好先哄了再说,总算平时她自己生气时时平朝是怎么哄的她还记得。
穆玳一向软硬不吃,可唐云羡第一次这样和她说话,她也还是渐渐平复下来,“徐……君惟和清衡怎么样?”她差点还像以前那样叫一声徐大人,但终于还是改口了。
“只知道都被抓了,我还没有办法再多了解。”唐云羡沉声说道,“是苏蕴袭击了你们?”
“我没见过苏蕴,不知道她的长相,但那人武功极高,一柄短剑快过飞矢,有这样功夫的想必只能是她了吧……”穆玳轻轻咳嗽两声,牵动伤口,她疼得唇色惨白闭上眼缓了好一会儿才能继续说话,“这次,长公主殿下只怕凶多吉少。”
“徐君惟和清衡是唯一的证据么?”
穆玳摇摇头,“你还记得我们在长汀镇发现的那船孩子么?”
“与此事有关?”
“这是个陷阱。”穆玳眸光发狠,眼中又有泪滴,“这船孩子就是指正长公主妄图再建玉烛寺的证据。”
唐云羡猛地一震,“这件事被栽赃到了公主的头上?”
“不是栽赃啊……他们早就布好了局,安排徐君惟去这一趟,弄那些蛛丝马迹给我们发现,都是要让我们揭穿这件事,广青坊……广青坊是他们暗中以长公主的名义开立的产业,已经不知道养了多久,一切账目天衣无缝。抓了那些孩子的人,真的以为自己是在为长公主办事,有些孩子也自然听见了,这样的认证,哪怕是皇上再信任长公主,都要动摇。”
穆玳没说一个字,唐云羡的血就冷掉一些。
苏蕴究竟用了多久去布局,唐云羡不知道,她的处心积虑无论自己是否出现,都不会改变。
“长公主殿下与苏蕴并无仇怨,甚至对玉烛寺晚辈多有搭救,苏蕴到底为什么非要这么狠毒得为殿下专门设下这一局?她到底是什么主意?”想支撑着坐起来的穆玳又跌了下去,好在唐云羡在一旁,她没有摔回石床,上身半倚着唐云羡,闻到她身上浓郁的苦涩,穆玳眼泪又流了下来。
唐云羡默默搂过她的背,“不,她不是只为了找公主去复仇,”
穆玳滚热的眼泪顺着唐云羡的脖颈一直流下去,她哭得压抑无声,满是自己的无助和凄凉。
原来一切的顺利,都是为了今天更圆满的陷阱,她们的所作所为无一不在苏蕴的算计之内,从最一开始,苏蕴就打定主意要利用长公主,是了,自己怎么就没有想到,她要毁掉那些高高在上人的一切,自然是先毁去人最珍贵的东西,不是权力,不是金钱,而是感情和信任。
第54章
“长公主身边并没有其他人, 所以你更不可以待太久, 否则旁人听见屋内的动静必然起疑。”
“这我明白。”
唐云羡已经换好禁军的甲胄,夜里她压低自己的眉眼, 除了略微矮小,旁人看不出太大破绽,多亏徐君惟交了她不少女扮男装的要领。
秦问还想叮嘱, 但时间紧迫,他最后只又让她务必遇到危险时不要鱼死网破, 唐云羡明白他的好意, 只连连点头。
52书库推荐浏览: 乌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