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只放了一个。”苏蕴意味深长一笑,“我这两天夜里只要想到你那三个不争气的所谓朋友,她们逃在外面到处躲藏时,听到长公主和可能是你的人死在火里,就觉得舒心快意,想到她们说不定为此而悔恨不已,憎恨自己弃你而去,我更是比做个无边好梦还开心。”
“真是让你费尽心机也要证明我是个失败者么?”唐云羡并没因为这番话激动,她眼里都是锐意的恨,可语气并不起伏。
“最让我开心的是,这几天我等啊等,想看看她们会不会冒险回来找你,可是云羡啊,没有人为了你回来,她们都丢下你去过新的生活去了,你看,最后你也还是没有朋友的人,你相信的那些人和事都会欺骗你,最后还是我证明了自己是对的。”
“你是对的?”
“当然,你一次次被背叛还不足以证明人的卑劣么?包括我在内,人就是这样的啊,卑鄙自私,毫无可怜之处。”苏蕴笑笑,“所以踩在他们身上往高处走的时候,你为什么会有负罪感呢?”
她走向唐云羡,时平朝立刻警觉地也跟着往前,苏蕴却只是朝他笑笑,绕着唐云羡走了一圈,重新回到她的面前,伸手接住一片徐徐下落的榆叶,“贵妃按我的话去劝说皇帝,按照畏罪自裁给长公主定罪,如今已经昭告天下了,玉烛寺之前惹下的麻烦她死了也抗走了,今后玉烛寺作乱的理由也更是捏在咱们的手里,我的报复,大概还算精彩么?玉烛寺卿唐大人?”
唐云羡忽然笑了,“你就打算拿这个谎话去堵天下悠悠之口吗?”
看着她的笑容,苏蕴的笑却骤然消失,她冷冷逼视唐云羡,雷霆之威惊雷一般席卷着肃杀,“天下悠悠之口无非是乌合之众们的自以为是,他们要是真能以言乱政,那为什么无论皇权更迭还是朝代兴替,他们都死得默默无闻?因为他们什么都不是,他们是别人脚下的尘土,一步步送人高升,却连活着都无法自己主宰。这样的悠悠之口,我给个闭嘴的理由已经算是仁慈了。”
唐云羡沉默着不为所动,苏蕴怒极再笑,“唐云羡,我是不会让你离开帝京的,你要是敢轻举妄动,我就拿你情郎的身份大做文章,让你彻底成为孤家寡人,留在这里好好守着你身边最后的人吧,然后慢慢等我的好消息,你当年不愿意同我去做的事,我一个人也能完成。”
苏蕴睥睨地看着无动于衷的唐云羡,震袖转身,落叶随她离开的快步飞旋,重归平静时,苏蕴已经消失在寥落的院内。
第61章
秦问来的时候唐云羡正和时平朝的马较劲。
唐云羡养了一个多月的伤和余毒已经基本好了大半, 时平朝出门去买生活上用到的东西, 唐云羡出屋自己打水,看见他的马可怜兮兮望着空了的马槽, 唐云羡一直想和这匹叫三伏的马搞好关系,于是便难得殷勤一次,去给它加水添草, 然而三伏一见唐云羡走向自己,立刻挣脱马缰, 狗一样满院乱跑。
“三伏!”唐云羡板着脸叫马的名字, 一贯的冷厉语气, 三伏根本不敢靠近,惊慌失措,和浑天监察院大火那天一样。
唐云羡心情不好,没力气发火也没心情追着一匹马跑,正当的秋时的落叶像金色的骤雨洒落, 她就站在院子中间, 掸掉身上缤纷的金黄。
秦问看着她沉郁憔悴的侧脸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自信与神采, 心中像是有什么也跟着一齐坍塌, 他站了一会儿,曲起右手食指压住下唇,吹出声清脆的呼哨,唐云羡和三伏一起看向他,三伏像见了亲人似的跑到他身后躲了起来。
门外的静月也听到了呼哨,它探头进院, 和三伏恰恰相反,见了唐云羡便四蹄撒欢得奔过去,拿头去顶她的后脑勺。
“这个时候你还过来,是真的不怕惹麻烦啊……”唐云羡叹口气,拍了拍静月的头,静月亲昵地跟她绕圈,完全没有军马的尊严。
“职务之便,贵妃的手伸不到我这里。”秦问知道唐云羡心情不好,出了这些事,他自己也有愤懑在胸无法纾解,更何况她,“你放心,其他三个人没有被抓到,虽然苏蕴还在抓捕她们,但大概是跑得够远藏得够好,一个多月也没有任何线索。”他能带来的安慰也只有这些了。
这果然让唐云羡沉郁的眉头微微舒展出一个淡淡的笑颜,“谢谢你。”
秦问愣了愣,旋即换了个话题,“我来也是有事想要问你。”
“你说。”唐云羡一边替静月梳理鬃毛一边说道。
“你对贵妃了解多少?”
“孟莞华?”唐云羡的手停在静月有一块月牙型白毛的前额,“她的身世我倒是一清二楚,其他也并不知道很多。”
秦问若有所思点点头,并没追问下去。
“你问她做什么?”
“你们如今受制于人,也不是长久之计,还要早些自由才行。”秦问语气并没有话里意味的热忱,反倒淡淡的,唐云羡微微蹙眉,却并不是生气,“太危险了,你冒这个风险去查孟莞华,只怕什么都没查到,自己倒被她们抓住把柄。”
“苏蕴也许能抹平过去,但贵妃做不到。”秦问本想说他已经有了头绪,但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唐云羡也沉默了,静月开心地打了个响鼻,尾巴甩得比狗还夸张,秦问不打算将方才的话题继续,于是便问道:“对了,时平朝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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