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肃静的屋子里突然响起一声细碎的轻咳,宁诺瞬间便清醒了,紧握着的手还没来得及放开,温珩便挣扎着想从床上坐起。
或许是睡得太久了,温珩醒时头昏沉得紧,缓了好一会儿才渐渐恢复清明。
“我睡多久了?”温珩低声问了句,声音显得有些软沉,像被什么东西蒙了一层似的。
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宁诺释然版叹出一声,又比划了个二的手势。
“两天了啊……”
温珩刚恢复了意识,便觉得喉咙一阵酸涩,也正在此时,宁诺心有灵犀般递过一杯清水。
温珩眸中一愣,接过水一饮而尽,心里觉着如此好似也不错。
“你看起来没什么精神,不会在这儿一直守着我的吧?”温珩明知故问。
……
“我没事了,你赶紧回去睡会儿,别把自己给熬坏了。”温珩放软了声音,当他睁开眼睛,就看到身旁紧蹙这秀眉正昏昏欲睡的姑娘时,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敲中了似的,只觉着有些开怀,也有些轻松,多么美好的情绪。
……
宁诺久久不语,面上愧疚之色未消,温珩见她如此,又温言温语劝了几句,宁诺不答,只是摊开手掌里握着的一张纸片。
温珩拿起一看,竟是“对不起”三字,写得端正极了,每一滴墨的落笔都小心翼翼至极,也不知这傻姑娘这两日将这三个字写了多少遍。
“别说对不起,这不是你的错。”温珩轻声言出。
但宁诺却丝毫不那么想,面上纠结之色更甚了,一会儿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一会儿拿起一张纸想写点什么,一会儿又望着温珩胸上的伤口想戳戳看还疼不疼……
“饿了,想吃东西。”温珩突然嘟囔了一声。
宁诺赶紧从桌上端来一盘点心,是温珩最爱吃的桂花糕。
“你先吃一个给我瞧瞧。”
宁诺面色狐疑,这算是个什么要求。
温珩面不改色,正经说道:“我刚醒来,很饿但没什么胃口,看别人吃点东西,说不定自己就想吃了。”
宁诺这几日歉疚得紧,也不管温珩提什么要求,都只管应下来做就是,他既这样说,宁诺便拿起一个桂花糕,一点一点尝了起来,这两日她自己也一直没顾上吃点东西,就只喝了些水,此时香软的桂花糕一下肚,胃里的饥饿感一下子便涌上来了。
“其实我不疼,现在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温珩好似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突然就冒出了这一句。
现在不疼,但当时肯定是疼的。
宁诺塞了个桂花糕到他嘴边,温珩便也接下了,其实他此时并不想吃东西,腹中一点感觉都没有。
“疼习惯了,就不会觉得疼了。”
……
宁诺没有说话,心里却像被拴了颗巨石,嘴里的桂花糕也变得索然无味。
“你怎么不问我。”
……
宁诺知道他所指为何,自己心里也确实好奇,但见他如此,却是一句话也问不出来。
“其实这也并非是什么秘密,早就众人皆知,只是大家都习惯将此事藏于心里罢了。”
“我想给你讲一个故事。”
“你之前不是看过我的手记吗?应该也发现那手记只写了我九岁之前的事情吧。”
“其实只是因为之前写的东西都太美好了,所以,一旦一切都被打碎之后,就没有勇气再去面对了。”
他将双手枕于脑后,蒙着一层雾气的眼眸凝视着隐在暗处的房梁,思绪悠悠地飘回了从前。
☆、第十八章
那日,春山如笑,恰逢人间四月天。
边疆战事告捷,千里人马整齐划一,缓缓而归,路旁春花开得正好。
“温将军此番辛苦了。”沿路老臣纷纷驻足寒暄。
刚从晋宸殿面圣而出的温瑞负手而行,一路招呼过去,面上一直笑呵呵的。
“阿昌,那个方向是通往何处的?”温瑞手扶着下颔,沉思道。
“回将军,那个方向应当是宫里的内务府,将军怎问起这个了?”
温瑞笑出声,爽朗道:“此番回朝,终遇有缘人啊,哈哈哈,待我去会会他!”
“啊?”
阿昌还云里雾里,温瑞就迈开步子朝着那个方向走去了,一路酒香蔓延进衣袍,心旷神怡哉!
内务府内,一群小宫女拥作一团,你一言我一句叽叽喳喳欢笑个不停。她们皆身着统一的粉蝶制服,跑来跑去跟一群戏弄花丛间的蝴蝶似的。
被拥在正中间的的小姑娘,看着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一张娇嫩的娃娃脸娇俏可爱,此时正抱着一个酒坛子冲着众人眉飞色舞,粉衣翩跹,映照了最好的春色。
“先说好啊,想学可以,但是要交学费,而且咱们得偷偷的,别到处去说啊!”
“都成,都成,阿岚你便别卖关子了吧,快教教我吧!”
“阿知你这么急,是为了谁啊?”旁边有姑娘拖长了音调打趣道。
“自然是阿知宫外盼着的那位呗,听说人家可爱喝酒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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