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着一身浅蓝色醉心花纹罗裙,袖边是以桔梗花纹作为点缀,长发绾成堕马髻,饰以一对儿鸳鸯花样的羊脂玉钗。腰间佩戴着她向来喜爱的血玉禁步,使一条深蓝色腰带束紧,将姣好的身材勾勒的淋漓尽致。
她下了辇,也不必叔良和周善扶着,差点儿被脚前的裙角绊倒,可却不顾任何公主作态,又将裙角提起,急匆匆地跑到了昭华殿殿门口处,看着那熟悉的小厮在门口那儿守着,她将气息调整匀称这才开口道:“替本宫通传。”
那小厮却一脸犯难,支支吾吾道:“季琴师已经离宫去了,奴才在这处守着怕殿内丢了东西,公主殿下还请回吧。”
她闻言,脚下一个不稳就要摔倒在地,还得幸于叔良和周善二人在她身旁扶着搀着,“不是说,他午间时候才走吗?”
难道就一丁点儿的眷恋都没有了?那小厮行了一礼道:“季琴师他几乎没有带走什么东西,没什么可收拾的,只拿了几本儿琴谱儿,是他向来喜欢的。本就要离宫去的,也就不严苛什么时间的问题了,一大早儿天没亮就走了。”
梁青雀点了点头,后来回永乐阁的时候,是被叔良和周善搀着回去的。
第27章 攻心
王城之中虽然戒律严格,可是却有那么一条街,那街上有一处唤作迎玉楼的地方,香薰倩影、款腰轻摆、调笑声声不断,而此时在二楼的一处雅间内却是别有一番模样,没有女子调笑的声音,也无熏香,有的只是在八仙桌上正烹着的热茶的烟雾袅袅。
坐在细薄牡丹屏风后头的是一眉眼俊俏的男子,但见他着一身竹青色的圆领锦袍,腰间悬挂圆形羊脂玉坠儿,未绾长发,自然垂在两肩之上,眉眼处挟着清冷、长眉如鬓、凤眸上挑,不似女子般涂抹口脂,他的唇依旧是嫣红颜色,肤色偏白,更衬出股俊俏清贵之感。
指骨分明的手指握着只金丝玉茶盏,却久久不见他饮上一口。在他身侧守着个小厮,在一处静静立着,不敢动作。直到这雅间的门儿被打开了,他才略作表情,将手中的茶盏放下,双手垂下放在双膝之上,左手食指习惯性的敲打着膝盖骨儿。
那小厮依旧是不动作,坐在座位上的季元容也不动作,不过是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左手,不必刻意便能撑得起巨大的气场。那林居尚着一身深棕色锦袍上绣有仙鹤纹路,手中执着一把楠木扇儿,进到里间才能感觉到些人气儿。
他看见季元容掀起了眼皮,抬头看了他一眼而后收回视线,声音平淡道:“坐吧,公喜上茶给大人。”
林居尚边落座边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季元容,唇角一抹笑似有若无,见那季元容并不去理会他,他也不觉得先开口掉自个儿的身价儿,“啧,你这小厮名儿取得倒是不错。方从宫里做了奴才,这一出来竟然变化的这么快。”
这话也不知道是有意嘲讽还是无意打趣,只是季元容敲打着左膝盖的手略微有停顿,可却面不改色的。若说入宫后为人奴侍候人的,还有这么点儿好处。公喜瞧着二位面色不改气定神闲的,也不敢耽搁,连将方才煮好的热茶奉上。
雅间内放置着冰鉴,也不叫人觉得燥热。季元容并不急着向林居尚摊开底牌,是一定要等着林居尚先开口的,左右他是能磨得住自个儿的性子的。
伴随着屋内响起的几声轻咳,季元容长眉一挑,得知自己这一次还同往常无二的赌对了,他听见对方开口道:“你可说一说你有什么值得本官信任的?换句话来说本官凭什么要和你一并?”
林居尚说此话时,带着几声嗤笑声,显然是极其不屑的模样。可季元容是摸清楚他了的,若是真的不动心的话,又怎么会接受他的邀请呢?还如此急不可耐的先问出话来。
他端起面前的茶盏,抿了口热茶,却叫滚烫的茶水烫了一下,他咽下肚中,忍着舌尖上的疼痛,使自己能够时刻保持清醒自持,“我?我是谁想来林大人已经差人查的清清楚楚的了吧。”
他身子向后靠,倚在玫瑰椅背上,长腿交叠,在灯火下他的容颜是看不真切地,模模糊糊能窥见此人如谪仙般的容颜,林居尚不禁看的有些痴了,却还是强回过神来道:“啧,你不亲自拿出点儿证据,本官哪儿能那么轻易的相信你……”
还没等他将这一句话说完整,便听见玉石磕碰在身前的梨花木方桌上的声音,林居尚“哎”了一声,低下头来,看着那块儿被放置在桌子上的羊脂玉坠儿,更不禁又“哎”了一声,这种坠儿他也是见过的。
他差人查出这季元容应当是先前季相之子,而季相唯一的正房夫人便是楚宫嫁过来的一位公主,现在楚国的国君同母胞妹。至于当年季相同正房夫人的亲密关系是被传成了一段佳话的,只是可惜……
那么现在看来,这个季元容应当就是季相同他夫人生的唯一的一个嫡子,更重要的一个身份就是楚国国君的亲外甥,他禁不住往后倒了一下,脸上有些许的震惊之色。他被自己父亲教育后,完完全全就是个忠于君上的性子。
只不过是被现在国君之昏庸所逼迫,他这才开始想要鞭策军队,希望为自己再谋一条出路。那些日子便在揣度季元容此人,本想收归麾下,现在看来倒是要被他收归麾下了,不过这应当也是他自个儿愿意的,没有任何人逼迫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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