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墨无白抬头:“臣求陛下赐臣一株千年野生灵芝。”
嘉熙帝皱眉:“就为此事?你哪里病了?”
“不是微臣,是老将霍擎。”
嘉熙帝一愣,好笑道:“朕巴不得霍擎早登极乐,你居然还替他求药?”
即墨无白抬手行了大礼:“陛下三思,霍擎此时不能有事,否则若羌恐会趁虚而入。臣今日作为乃是为陛下和家国社稷着想。”
“哦?那么与师雨结盟也是为朕和社稷着想了?”
即墨无白毫不迟疑:“是。”
嘉熙帝沉默片刻,伸手扶他起身:“满朝文武,朕只信任你一人,你不相信乔定夜,朕心中有数,只是墨城之事已经拖了太久,朕不愿再等了,你可明白?”
即墨无白垂眼:“臣明白。”
嘉熙帝欣慰地点头:“去吧,朕会命人将东西送去你府上。”
哈兰节已临近末尾,百姓们却无心狂欢了。得知霍老将军重病,不少百姓出入寺庙为其祈福。师雨每日也必去一趟霍府。
阿瞻中间醒过一次,见到她在身边,心满意足,此后竟好转了一些。
她却不敢掉以轻心,派了人在城外百里处迎接即墨无白,每日都要亲自过问情况,却至今也没有见到他人。
哈兰节的最后一日,天公不作美,又是一场大风沙。原本热闹的街道,顷刻间人迹全无。
到了深夜,风沙完全停住。下属来报,太常少卿入都求灵芝一事不知如何走漏了消息,路上惹了匪徒劫道,此时方才脱险抵达墨城。
师雨立即整装要出城相迎,即墨无白却是迅速,已经快马加鞭到了府邸。
她亲自提着灯火站在台阶上等候,一如送他那晚。即墨无白快步走近,一切如常,只是衣摆处被划去了一块,看起来有些衣不齐整。
师雨立即遣退左右,免得他这狼狈之态落入他人眼中。
即墨无白却似浑不在意,到了跟前,从怀中摸出扁扁的一只锦盒,笑道:“不辱使命。”
师雨没有接,将灯笼架在一边,解下身上披风,亲手为他披上。
双手各捏着一根带子在他领口缠绕,正要系上,她忽而用力一扯,连带他人不自觉往前一倾,她便轻轻撞进了他的胸膛。
“救命大恩,保全之义,永世不忘。”
即墨无白垂眼盯着她的鬓发,双手垂在身侧,稍稍挣扎,终究展臂搂住了她。
☆、第二十九章
阿瞻醒过来时,入眼依然是帐顶,这场景多年未变。
旁边侍候的婢女一声低呼,匆匆绕过屏风出去了,很快就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阿瞻,可好些了?”师雨在床沿坐下,倾身看着他的脸色,轻声细语。霍擎紧随其后,神情总算放松了下来。
阿瞻微微颔首:“我又叫你们操心了。”
“那你以后便少让我们操些心,好好保养着身子。”
阿瞻别过脸去,不做声。
师雨料想还是为了流言的事,朝霍擎递了个眼色,待他老人家出了房间,柔声安慰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不要听信谣言,若羌狼子野心,你若是气坏了,岂不是正合他们心意?”
阿瞻摸到她的手,贴到自己脸颊上,感到她手心温暖,情绪安稳不少:“你终日与即墨无白朝夕相对,我不放心,流言总会成真的。”
师雨严肃道:“那你也别折腾自己的身子,你出事了就解气了?”
阿瞻坐起身来,仍紧紧握着她的手:“你何时肯嫁给我,我就放心了。”
师雨板着的脸一松,好笑地摸了摸他瘦削的脸颊:“你如今这样还想着成亲?还是好好养着身子,不要胡思乱想。”
阿瞻失望地垂下头去:“都这么多年了,我这身子还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好。”
“别说丧气话,好好休息,切莫再动怒。”
“即墨无白何时离开墨城,我何时才会心平气和。世上无不透风的墙,流言岂是空穴来风?他绝对没安好心。”他有气无力,说完这话便又怏怏地躺了回去。
师雨拍拍他手背:“不要这么说,这次若非他去求皇帝赐药,你还醒不过来呢。即墨无白与你我的确立场对立,但他为人无可指摘,这次算起来是我们欠他的。”
阿瞻背过身去:“欠他的可以还,你心中向着他,就再难回头了。”
师雨一时无法言说清楚,唯有无奈,又好言安抚了他一番,走出房门。
已经入夜,天色一片漆黑。她站在门边,忽而轻轻叹了口气。
霍擎跟在她身旁,好奇道:“阿瞻都醒了,城主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师雨捏了捏眉心:“阿瞻总说我们很多事情不让他知道,不让他插手,可他这心性,我如何敢让他插手?”
霍擎默然。
即墨无白因为在路上遇到劫匪受了些轻伤,已在住处休养了好几日。正因如此,他才没有去霍府看望霍擎。
杜泉将这事情看得比天塌下来还严重,有事没事往厨房跑,成天给他煲汤煮粥熬药的,弄得即墨无白哭笑不得。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家公子我是在坐月子呢。”下午窗外微风徐徐,他躺在软榻上看书,往嘴里丢了颗葡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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