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瞻紧紧拉着她:“你不走么?”
“你先走,敌在暗我们在明,最好分开他们的注意力。”师雨拍拍他手背,示意侍卫们速度快些,从夙鸢手中拿了披风罩在身上,朝反向走了过去。
城主府防卫严密,对方大约是借着今日宾客入门才得以潜入,但人数也绝不会有很多,只是身份和身手都不明,终究让人不踏实。
侍卫齐齐调动,一层一层将内院围得水泄不通。师雨往住处走,路上经过南居正院,见其中灯火通明,门口侍卫也个个严阵以待,料想即墨无白也已经收到消息了。
刚转头要走,院门打开,即墨无白走了出来。
师雨看过去,他一身窄袖束腰的胡服,手里提着长剑,见到她站在廊下只是轻轻瞥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与门边侍卫交谈了几句,带着一队人朝另一边回廊走去。
跟在师雨身后的侍卫道:“听闻保护少卿大人的都是皇家大内侍卫,对付此类宵小定有经验,如今他肯出手相助实在再好不过。”
师雨点点头,一言不发,继续朝前走。不想转了个圈,到了花园竟然又撞上了即墨无白。
这次彼此离得还不足两丈远,他终于朝师雨拱了拱手:“听闻府中潜入了刺客,代城主最好还是回房避一避。”
疏离有礼,远似高岭之花,仿若初见。这才是外人眼中遥不可及的太常少卿。
师雨回了一礼:“多谢少卿大人,哪有让客人护卫主人的道理,还是请少卿大人回去休息,城主府自会护你周全。”
即墨无白侧身而立,似一张蓄势待发的弓:“新城主刚刚继任便潜入刺客,我若不现身,只怕会有误会。”
师雨抿唇不语。
二人站在一檐之下,谁也没开口。远处蓦地一声高喊,侍卫们齐齐冲了出去,对面房顶上人影一闪而过,灯火下似有箭矢破空而至。
师雨未及回神,被一只胳膊拉着周身一转,抬头一眼看到的是即墨无白线条明朗的下颚,再转头看一眼自己原先站的地方,地上果然落着一支箭矢。
即墨无白松开她,仿佛刚才救她的举动是幻觉,走过去捡起箭矢看了看,皱眉道:“沙陀族的用箭,有可能和当初你入中原时遇到的一样,是一支来历不明的雇佣兵。”
师雨看着他的侧脸:“你认为幕后主使是谁?”
即墨无白从袖中取出方帕子,将箭矢包好,口中却道:“墨城已与我没有干系,我又何必关心这些?”说完转身就走。
一夜忙碌,刺客们抓到了,但还未审问就全都吞毒自尽了,果然是沙陀雇佣兵一贯的作风。
师雨一夜没有合眼,特地叫人注意着即墨无白那边的动静,果然,将至午时时,听说阿瞻派了人去南居正院。
不出一个时辰,杜泉便出现在她眼前,来替即墨无白传话,说要即刻告辞归都。
师雨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
其实她昨晚就想劝即墨无白离开墨城了,她太了解阿瞻,他一定会借此机会向即墨无白施压。刺客来意不明,追查不到幕后主使,即墨无白是最容易背黑锅的人。
即墨无白说走就走,毫不停留,和他来时一样干脆。
没想到第二日墨城竟然迎来了今冬第一场大雪,他一路走到府门外,头也不回地上了马车,一路驶出城门,地上已经开始有了积雪。
杜泉怕火上浇油,这几日都小心翼翼不敢多话,此时终于忍不住劝道:“公子,要不还是等一等再走吧,这天气不好赶路啊。”
即墨无白揭帘朝外看了看,大雪纷纷扬扬,像羽毛织就的帘帐,无法远视。他却一眼就看到了十里亭外站着的人,披着厚厚的大氅坐在马背上,远处是一队森严的侍卫,天际是模糊不清的山峦。
下了马车,迎着风雪走过去,身上的披风在凛凛风中猎猎作响,他伸手拢了一下,仰头看她:“怎么,代城主来送我?”
师雨面纱后的双眼依然弯弯的似天边月:“是啊,昨日刚刚有刺客闯入城主府,也不知是否有余党在墨城附近,我至少要将你护送出墨城地界才行。”
她转头看着那队侍卫,没有明说其实那不是她带来的,而是她赶来拦截的。墨城形势不稳,其实没有几个人乐意再多一个即墨氏的血亲留在世上。
即墨无白伸手接了片雪花在手中,轻轻捻成雪水,轻描淡写地笑了笑:“不用了,我带了那么多侍卫,只要不被当做心怀不轨就好,哪里有资格再由你亲自相送。何况你已与即墨倓有婚约,最好还是不要落人口舌了。”
师雨笑了一声,说不清什么意味:“我骗了你,你竟还为我着想,真是叫人惭愧。”
即墨无白深深看她一眼,抬手朝她行了一礼,转身离去,最后一句话残留在风雪里:“我只知道成王败寇,终是你赢了……”
☆、第三十五章
大雪下了半个月也没停,西域边塞已经是一片银白。过了宁朔,即墨无白暂时停在了驿站,道路难行,只能等待天气好转再上路。
早晨起床,杜泉打了热水过来给他洗脸,却有些心不在焉,一直朝门外左瞄右瞄的,端着水出去时还特地鬼鬼祟祟地将门掩好,生怕他发现什么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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